孟萋萋却紧紧盯着马车,恨不得冲过去掀开帘子看看盛嘉彦到底如何了,怎么连声音都发不出了!
    突然后面有人轻轻推了她一下,孟萋萋回头便见着张兰成那张平淡无奇的脸,唯独眼眸亮的仿佛星星。
    这双眼睛曾出现过太多次,孟萋萋不止一次的怀疑,底下会有两个人长着一双一样的眼睛吗?她不知道,但她总错觉把张兰成当成盛嘉彦。可是张兰成更加弱一些,声音也不同,整个人有些木讷,性格也冷的有点过分。
    盛嘉彦的脾气可以是喜怒无常,通常前秒在笑后秒就气的脸色冰冷。这样想着,孟萋萋不由自主噗嗤笑了出来。
    张兰成微微皱眉:“愣着干什么,跟上。”
    孟萋萋才反应过来大军已经抬步离开,她还站在原地傻笑,连忙低头灰溜溜的跟上。
    张兰成跟在她后面,像是随意问道:“你刚才在笑什么。”
    孟萋萋得意的扬了扬下颚:“我在想我喜欢的人。”想起什么回头又古怪的看张兰成一眼:“了你也不知道。”
    张兰成没有话,抿了抿嘴角,轻咳一声跟上了。
    大军驻扎在一个青山绿水的地方,简单的搭了营帐,像谢元跟盛嘉彦这样身份的人就住进了临江王的府邸,孟萋萋更没有机会见着了。
    孟萋萋气的在河边拿洗衣服的棒子一下又一下狠狠捶着布衫,见不到盛嘉彦就算了,现在还要在这地方洗衣服做饭,顺带着还要编几个草环哄汉子们开心,她到底是做了什么孽啊!
    “你这么洗衣服,马上就敲烂了。”身后一道声音传来。
    孟萋萋不用回头都知道是张兰成,除了他神出鬼没的跟在自己身边,没有人会这样一直跟着她。
    她便更加用力敲:“真讨厌,早知道就不来了。”
    张兰成蹲在她旁边,看着她冻的发红的指尖,若有所思问:“那你干什么要来?”
    “还不是因为……”孟萋萋差点漏嘴,急忙刹车反问道:“你为什么参军?”
    张兰成眼神一扬,那幽深的双眼饱含了无尽的狂妄:“为了保护自己的家人。”
    孟萋萋愣住了,这个眼神她再熟悉不过了,这是盛嘉彦算计人时候才会做出的表情。她心忽然乱跳起来,她一把抓住张兰成手腕,直勾勾的盯着他:“我有没有跟你过,你的眼睛很像我的一个朋友。”
    张兰成眼里的意气风发顿时消散不见,他握上孟萋萋紧抓他手腕的手:“你手很冰,我来洗。”
    孟萋萋松了手,看着他一双修长白皙的双手浸在河水里浣洗衣裳,孟萋萋胡乱跳动的心一点点安静下来。她眼里闪过一丝狡黠,趁着张兰成不注意,往河里栽去。
    孟萋萋只觉眼前光影一闪,果然下一秒张兰成稳稳的揽住了她的腰。这副敏捷的身手,分明不是一个不会半点武功的人该有的!
    孟萋萋立刻抓住他的衣襟:“你不是你不会武功吗,还想骗我!”
    张兰成正要话,田大佛却从他们背后慌忙跑来,一边跑一边喊:“孟七!哎呀还谈什么恋爱!不好了,督军大人遇刺了!”
    孟萋萋愣住了,下一秒慌忙松开抓着张兰成的手,跟着田大佛踉跄着跑回营帐了。
    张兰成站在他们二人身后,颀长身形无双风姿,有水滴从他指尖滑落,滴入石缝中。
    孟萋萋跑回营帐的时候,将军李愈正在跟一个陌生面孔的男子争执。田大佛带着她躲在一棵大树后偷听。
    “盛大人是随与我等随军而来,以督军的身份入了营。现在他遇刺,我们岂有不能探望的道理?若皇上怪罪下来,你我担待得起?”
    李愈一届粗人,争的面红耳赤,他对面的那个面孔陌生的年青人倒还是一派儒雅谦恭的样子。
    “将军所言极是,”年青人先是肯定了李愈的话,才又道:“可是盛督军是在临江郡遇刺,我们王爷自然有义务保护督军大人的安全,并彻查此事。正是因为怕皇上怪罪,所以我们临江王府更会重视此事并查个水落石出再上报给朝廷。虽然李将军是随盛督军一同来的,但此时此刻为了避嫌,请李将军回。”
    第229章 叛变的王爷
    “你放屁!难道你的意思还是我行刺了督军?!”李愈被他一圈下来头都要蒙了,他哪里分的懂其中利弊,正要再什么,李愈的军师便拽了拽他的袖子,示意他不要开口,李愈这才硬生生的憋了口气下来。
    军师笑眯眯的往前站了几步,拱手道:“那就有劳王爷费心,有需要我等帮忙之处,还请告之。”
    年青人也客套道:“一定一定。”
    几人商定后,李愈目送年青人上马离去。他恨恨的呸了一口:“去他娘的,话文绉绉的,憋死老子了。偏偏现在三殿下不在,等三殿下回来了一个异姓王算个屁!”
    李愈转身就走,军师追上去劝解了。
    孟萋萋从树后钻出来,抬脚就要往刚才年青人走的方向追去。
    田大佛一把拉住她:“哎哎哎干什么去?”
    孟萋萋急的满头汗:“我要去看督军!”
    田大佛更加死死的拽住她,脸一横眼一瞪:“命不想要啦!?你刚才没听到吗,李将军都不让探望,更何况你?去了以后被人乱刀砍死都有可能!”
    孟萋萋听了这话再也绷不住了,蹲在地上呜呜哭了起来:“他万一死了呢。”
    “死不了。”张兰成抱着叠的整齐并洗好的衣服从河边回来了。
    孟萋萋瞥他一眼:“你又知道了?”
    张兰成自然而然的把衣服递给田大佛,田大佛被他的气势所震,愣愣的老实接过。
    张兰成腾出一只手将孟萋萋拉起来:“刚才那人不是要彻查么,既然要彻查便是没事,否则这事已经告诉皇上了。”
    孟萋萋觉得他的十分有道理,也不哭了。冷静下来的孟萋萋看着张兰成的那双眼睛,心里安定不少。她不自然的甩开张兰成的手,转身就走的同时抛下一句话:“记得帮我把衣服晾了。”
    张兰成站在她身后,若有似无的笑了一下。田大佛这才慢慢靠近他,带着崇拜的眼光道:“读过书的就是不一样,劝起人来都头头是道的,我刚还寻思如果孟七非要去,我只能把她打昏了。”
    “……”张兰成看他一眼,收了笑意,又是那副冷冰冰的样子:“晾衣服去。”
    被张兰成气度所折服的大块头田大佛美滋滋地抱着衣服去晾了。
    就这样过了两,果然如张兰成所,临江王那边派人来盛嘉彦已经没事了,只是行刺之人还未抓到。这个消息对孟萋萋来让她放心不少,两来都没好好吃饭的她,在听到这个消息后终于接受了张兰成递来的饭。
    张兰成不动声色的夹了许多肉块给她,然后把菜头菜叶这样的东西都捡到了自己碗里。孟萋萋看见了,嘟着满嘴的饭问:“你不吃肉?”
    张兰成极其淡定的吃下几个菜头道:“我喜欢吃菜。”
    然后他很自然的替孟萋萋拿掉了她嘴角漏出来的一颗饭粒,米端着饭在旁边看到,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他抱着碗跑到旁边去吃了。还在心里暗暗记下来,等下要在本子上写上:好好的一个张兰成,龙阳就龙阳了。
    孟萋萋对此全然不觉,她只觉得张兰成对她十分好。这几她吃不下饭,是张兰成每一次又一次的送饭给她,大家一起吃饭的时候他专门把自己的饭也留下给孟萋萋吃。奈何孟萋萋那几心情不好,吃不下心情又烦躁,通常对张兰成的示好爱答不理。
    那两她晚上辗转反侧睡不着觉的时候,偶尔一个翻身,就可以看见张兰成那双明亮的眼睛,他不睡竟是陪着她,也不话打扰她。
    营帐里静静的,外面有蛐蛐虫叫声,月光落在帐里让张兰成的脸部线条变得很是柔和。孟萋萋常常看着看着就睡着了,梦里总能梦到盛嘉彦在摸她的脑袋。
    日子这样一的过下来,本来李愈一行人过来的目的是帮皇帝试探临江王是否有反心,但碰上盛嘉彦遇刺一事就被耽搁了下来。一到晚也见不着临江王的人影,李愈三番两次上报请求同传都被临江王府的人挡了回来。每次推脱的借口不是王爷正忙于公事要么就王爷去追查刺杀的线索了。
    这让李愈的警觉性略有提高,他隐约觉得事情不对。故而李愈操练士兵,严阵以待。
    这可苦了孟萋萋,每日操练下来她已累的端不住碗。好多次都是张兰成旁若无人的一口一口喂她吃饭,她就干脆躺在床榻上饭来张口了。
    这日好不容易等到谢元和李愈再去拜访临江王,所以孟萋萋他们得以喘息半日,营帐里的汉子们都三五成群的去山间里头的河边洗澡了。这种场合孟萋萋当然是要故意推脱的,便干脆假装体力不支躺在床上睡大觉。
    张兰成也不知哪儿去了,帐子里一个人也无。春日的暖阳照射进来,孟萋萋晒得暖烘烘的,眼睛微微阖起,便要睡个好觉。
    “孟七,醒醒。”睡的正香,有人推醒了她。
    孟萋萋迷糊的睁开眼,田大佛那张硕大的脸盘子就在她脸部上方:“大佛,干嘛呀。”
    田大佛眼睛里闪烁着兴奋地光芒:“你知道我刚才看见啥了不?原来这山里头另有门路通到山的另一面,好家伙那乌央央的一群士兵。”
    孟萋萋顿时困意全无:“士兵?哪儿来的?”
    田大佛鄙夷的看她一眼:“你活在梦里头似的,每日李将军着急担心的那事可不就是这个吗。临江王估计要反了!”
    孟萋萋惊的魂飞魄散,田大佛还拽着她的手腕:“走,咱们去看看。”
    孟萋萋连忙挣脱:“大佛,这可不能去,这事不,如果被发现了我们的下场只有死!”
    田大佛不以为然:“你放心,我叫了米他们,我们人多怕啥?再了,我刚才也去看了这不还是好好的回来了。咱们只要去了拿一个物件,回来以后交给李将军,那咱们以后可就升官发财了。孟七你可以拿着钱跟张兰成好好在一起,我也终于能让媳妇过上好日子,你为啥不行呢?”
    孟萋萋看着他笑眯眯的样子,拒绝的话是怎么也不出来,由着田大佛拉扯着她往山涧走去。临走前孟萋萋回头看了眼营帐,不知道张兰成回来没。
    到了山涧那处,果然米和其他几个士兵一起站在那里等田大佛,加上孟萋萋他们一共八个人。除了孟萋萋本人,其他几个人脸上都是兴奋地光芒。
    田大佛所不假,山涧里果然有一条阴暗潮湿的路通向另一头,他们几个人心翼翼的贴着内壁前行。隧道里寂静的很,偶尔有水声滴落的声音,她的心绷的紧紧的。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看见前方露出一点光亮。众人加快了步子,出了洞口迅速找了旁边的灌木丛掩蔽下来。这是山的另一边,有不认识的军队整齐划一的在远处操练,所有士兵脚下皆包裹着棉布,这是用来减少脚步声的东西。他们营帐扎了数十个,上面还有孟萋萋不认识的徽识。
    这里当真是一个隐蔽的好地方,山涧里的暗道若不是仔细去看,恐怕当真发现不了。
    忽然!孟萋萋瞳孔紧缩,她看见有人从一个较大的营帐中走了出来,正在对下属吩咐什么事。
    一旁的田大佛连忙道:“那就是临江王!”
    他果真要反了。
    孟萋萋隐隐有不详的预感:“大佛,一会拿了东西我们快点走。”
    大佛点头应了,八个人又排成一排悄悄地从树后转到了营帐的另一边。
    田大佛最后提议,他要溜进临江王的帐子中去偷一份可能存在的军事地图或者什么别的东西,让孟萋萋及其他人等在原地。孟萋萋是拉也拉不住,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田大佛走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微风拂过树叶发出飒飒的响声,孟萋萋的额间开始滑落豆大的汗珠。
    突然听得一声厉声呵斥:“什么人!”
    孟萋萋心内暗道:不好!
    田大佛慌张从营帐里退了出来,他来不及跟孟萋萋他们解释什么,急忙道:“快走!”
    八人连忙往山涧入口那跑去,孟萋萋只听得背后有追兵快速追上来的脚步声。临江王真的有反心,还将军营设在离他们那么近的地方。设想今日如果不是田大佛发现,那么某一临江王突然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也是极有可能的。
    可临江王打的到底是什么主意,如果光是要反皇帝,那这做法未免也太简单了。哪怕现在的临江王再厉害,对上谢崇明也如同螳臂当车,想凭着灭掉三皇子和李愈一行军人就脱离朝廷掌控,也太异想开。他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到底是为了什么……
    正在孟萋萋飞快转动脑筋之际,身后突然传来利箭破空之声,排在后面的两个士兵应声倒地。田大佛眼睛通红的回头看:“这群狗娘养的,老子跟你们拼了!”
    孟萋萋连忙死死拽住他的胳膊,将他往灌木丛里带:“大佛你冷静点!我们不能都死在这里了,如果我们都死了,谁去给将军报信!”
    第230章 风云的初变
    田大佛恢复一些理智,仍喘着粗气。
    他们几个人矮着身从灌木丛后面飞快向前跑,一根根利箭分别射在他们脚下,倒下的兄弟越来越多。最后只剩下田大佛、米和孟萋萋。
    米的腿被箭射伤,田大佛只好把他背在背上,三个人一刻不敢慢的往前跑。脚下杂草砾石愈发多了起来,孟萋萋脚心传来钻心的疼痛,她却紧咬牙关,不发出一声痛呼。
    “大佛”米有些虚弱:“放我下来,我撑不了多久了,你们带着我只会是累赘。”
    “不行!”大佛脸色已经涨的通红,他的肩膀也有多处箭伤,正扑簌簌的流血。
    米眼睛变得湿润:“大佛,我米一生没什么本事,但我不后悔参军,更庆幸认识了你们这群好兄弟。如有来生,我们再相见!”
    米着,使劲全身力气从大佛后背上跌下来,他抽出携带的匕首,头也不回的杀向追来的士兵。田大佛睚眦欲裂,就要追上去,孟萋萋再次死死的抱住他:“大佛!再不走来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