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瑶华一向要跟孟萋萋比个高下,听她如此,便不让她走了,快步拦在孟萋萋面前:“不就是讨好人吗,谁不会?”
    孟萋萋见盛嘉彦往她们这边望了一眼,连忙扑过去捂住谢瑶华的嘴,低声急道:“你点声,生怕阿彦听不到!”
    谢瑶华不自然的抽开被孟萋萋抓住的胳膊:“别动手动脚的,我与你没有那么亲密。”
    孟萋萋知道现下不是话的地方,只道:“今晚记得来河漫漫找我,我们再仔细商量。”
    言毕,她拉着盛嘉彦走远了。
    谢瑶华昂着的头颅终于垂下,她想起孟萋萋的疑问,问道身边的婢女:“什么是****?怎么讨好喜欢的人?你们有经验吗?”
    宫女们对视一眼,齐齐摇头。
    “养你们是干什么用的!”谢瑶华轻斥一声,甩袖拖着迤逦的裙摆往前走去。
    无论如何,她都不能让孟萋萋瞧自己。
    不就是****嘛,虽然没体会过,但问一些经历过的人就是了,这有什么难的。
    打定主意的谢瑶华,脸上扬起胜利的微笑。
    到了傍晚,谢崇明临时起意,在后宫的玉乐宫中为孟萋萋办一场膳宴,好好弥补一下孟萋萋这两在山寨里受的苦。
    受邀的除了皇后还有一位正得宠的聂婕妤,以及一众皇子和公主。这次迟峥与聂玄冽也被邀在侧。
    孟萋萋被宫人在身上堆了层层叠叠的珠纱与宝翠,她一步三晃的走去玉乐宫时,众人已经到的差不多了。
    皇后见了孟萋萋,分外欢喜:“好孩子,来舅母这儿让舅母好好看看。”
    她抓着孟萋萋的手腕,看了一圈才抚了抚心口:“好在无事,这两可苦了你了。”
    没过一会,太子大步跨了进来,他生的粉面桃花眼,惯是一副不务正业的样子。家里都满房妻妾了,可现如今连个子嗣也没有。
    聂婕妤便忍不住道:“什么时候才能听闻太子妃的喜讯呢?”
    太子谢忆转了个眼神过去,笑道:“儿臣不急,聂母妃家中的大将军玄冽至今未娶,倒是应该比儿臣更为着急才是。”
    皇后听了,连连点头,向聂婕妤道:“你这个侄儿也三十有几了,为朝廷立下无数赫赫战功,偏生身边就没有一个疼人的,这怎么行呢。”
    聂玄冽的性子执拗,聂婕妤也不好相劝。只得道:“你们也知晓,玄冽的性子又冷又硬,等闲的姑娘早已被他吓跑了。本宫也为他愁的很,他父母去的早,偌大的家业,没有人料理怎么行呢。”
    “瞧妹妹的,”皇后道:“聂将军人品贵重,精明干练,常得圣上夸奖。若真是想娶妻,这全京城内想嫁的姑娘还不从城门口排进皇宫里来。”
    “姐姐笑了。”
    “话回来,玄冽这是上哪儿去了。”
    “四公主刚和他闹,他带着出去走走,一会就回来。”
    她们话的间隙,孟萋萋正讨好似的夹了一筷子红烧肉放进盛嘉彦的碗里。
    旁边的谢瑶华看见了,冷哼一声:“出息。”
    就在此时,外头太监洪亮的通传声响起:“聂大将军到!四公主到!”
    孟萋萋拿着筷子的手一颤,夹着的青笋便掉到了盛嘉彦的衣摆上。
    门口,一个高大的身影抱着一个女童走了进来。
    女童是当今圣上的女儿,不过四五岁左右。的瓜子脸上嵌了一双圆滚滚的大眼睛,一张粉嫩的嘴翘着,显得很是灵动。
    与之鲜明对比的,是抱着她什么话也不,散发着冷冷气息的聂玄冽。
    聂玄冽经过孟萋萋的身旁,看着她碗里满满的春笋,突然停住脚步:“来仪公主也喜欢吃笋?”
    孟萋萋抬眼看他,握在袖中的手微微一颤,面上还是一如平常:“自然,本公主什么不爱吃?”
    盛嘉彦察觉到桌下孟萋萋细微的颤动,不动声色的目光看了聂玄冽一眼。
    聂玄冽稍稍向二人颔首,便转身去给皇后及聂婕妤请安。
    皇后挥手喊起,笑语盈盈的:“方才还到了你,这样的年纪了,也不成家,怪让人操心。”
    罢,皇后接过他手中的四公主,抱在怀中逗弄。
    聂婕妤看着聂玄冽叹气:“也不知道什么样的人儿才能降住他,是该收收心了。”
    “我知道!”聂玄冽还未开口,皇后怀中的四公主伸着脖子叫了起来。
    “你知道?那你告诉母后好不好?”
    四公主点点头:“聂叔叔喝醉的时候,喊过孟姐姐的名字!”
    她话音一落,众人的目光便直接向孟萋萋扫了过来。
    孟萋萋被大家的眼神盯的头皮发麻,放下筷子讪讪地笑了一声:“聂将军的肯定不是我。”
    聂玄冽的目光落在孟萋萋身上,每当他看到孟萋萋,心中都要掀起一阵波浪。
    太像了,实在是太像了……
    为何世间可以有两个如此长相一模一样的人,眼角的胎记都生的一般模样。就连喜好都相同,若不是萋萋早就在十几年前去世,他亲眼看着她死在自己怀中,亲手埋葬了她。聂玄冽甚至都要怀疑,眼前的这位来仪公主,就是孟萋萋。
    他淡淡道:“四公主顽皮,那****教府中养子念诗。刚巧念道‘蒹葭萋萋,白露未晞’,许是被她听见了,才有了今日的法。不过来仪公主的名字,的确是个好名字。”
    孟萋萋干笑两声,算是承了他的这个夸赞。
    众人的话题便又转到别的上头去了。
    聂玄冽透过众人,望着端坐在那的孟萋萋。她身后围着十几个宫女伺候,聂玄冽想起了自己已过世的孟萋萋。
    他的孟萋萋,生活的艰苦,前半生都颠沛流离,贯穿身体的那道伤疤他闭着眼都能描绘出来。
    他的孟萋萋,从来都在怀念心中的那个人。纵使面上常带笑意,可是倚着窗出神的时候,眼里尽是空洞。
    聂玄冽知道,她在思念她等的那个人。
    一个永远都不会回来的人。
    而眼前的来仪公主孟萋萋,却是从锦衣玉食长大的,一国之尊捧她如明月,众人娇惯,奴仆拥簇。
    这两种截然不同的人生,她们不会是同一个人。
    感受到聂玄冽的目光不在自己身上的时候,孟萋萋终于舒了口气。
    一扭脸却对上盛嘉彦审视的目光,孟萋萋心里‘咯噔’一声。
    “怎……怎么了?”
    “没事,”盛嘉彦眼神里的锋利陡然一收:“你嘴角有菜汁罢了。”
    谢瑶华恰好听到这么一句,捂着嘴笑的欢快:“她一向邋里邋遢,真是丢我们大楚家的脸。”
    孟萋萋白了她一眼,自顾自的拿帕子擦掉。
    等宴会过后,本该是按照计划孟萋萋与谢瑶华一同商定如何攻略盛嘉彦的。
    谁知谢瑶华那厮宴会上喝了太多果子酒,现下已经醉的七倒八歪,毫无形象可言,被宫女们合力抬着回了自个儿的宫殿。
    孟萋萋无法,只得作罢,改日再寻她。
    倒也不是孟萋萋多么想求助于谢瑶华,而是阖宫中,唯有谢瑶华为了较真肯认真的想点办法,换了其他人知道她对盛嘉彦这样的热情,恐怕又要念叨她了。
    到了晚间,孟萋萋歇在河漫漫的时候,仍旧睁着眼睡不着。
    她看着室内满目苍蓝,河漫漫以珠宝堆积的房顶泛着柔和的亮光。
    盛嘉彦就睡在偏殿,也不知道他睡熟了没有。
    孟萋萋正想着自个儿的心事呢,门外忽然传来一声清响,随即是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
    第170章 寨子的白高
    “燕纱?”
    孟萋萋下意识唤了一声,忽然想起燕纱还在孟府中呢。眼下外头应该有守夜的宫女才对,为何这般静悄悄的。
    她悄悄地下了地,脚趾触到冰凉的地面,凉的孟萋萋一个哆嗦。
    孟萋萋刚打开房门,头上方的房顶便滚落下来一个人。
    夜色中看不清楚,孟萋萋只能依稀靠着灯笼的光辨出一坨圆乎乎的人影从房顶上掉落,掉在地上摔出‘啪’的一声。
    “有刺客!?”孟萋萋惊呼出声。
    因为河漫漫是金玉堆积起来的阁楼,谢崇明为了哄孟萋萋开心,往里头放了许多稀世珍宝。为河漫漫慕名而来的刺客每年都有那么一两个,传闻抠下一块河漫漫的一块玉石拿出宫去,都够一户普通人家的三年生计。
    这次没有例外的,孟萋萋猜许是又来了不要命的刺客,想要从河漫漫上抠下一块‘石头’来。
    只是这次来的刺客看起来体积分外娇啊,看起来跟孟萋萋一般高似的。
    躺在地上的那个人本在哎哟喊着疼,听到孟萋萋惊呼刺客,连忙喊道。
    “公主,是我!”
    这熟悉的声音……
    面前的人从地上爬起来,摔的灰头土脸的他摘下了面上围着的黑巾。
    “白高!?”
    通风寨的大当家白高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后脑勺:“公主,打扰你睡觉了,不好意思。”
    孟萋萋正要话,走廊那头却有两个守夜的宫女相携走来。孟萋萋连忙将白高拽进房内。
    “咦,”守夜的宫女走近门口,发现房门外不远处有几片碎了的瓦片:“好好地怎么玉瓦掉下来了?”
    另外一个宫女仰首看了看:“许又是公主养的那只猫儿干的,飞檐走壁,它没少破坏公主的东西。罢了,命咱们得跟总管公公声,让他派人来看看。”
    听着外面两个守夜宫女没了动静,孟萋萋才压低声音询问。
    “你怎么到这来了?是不是通风寨出了什么事?”
    谁知白高两腿并紧,眼里渐渐晶莹起来,那架势像是要哭了出来。
    “公主,您就是通风寨的大恩人啊!今您的赏赐到了,李奶奶的腿终于有钱治了,二虎子家的奶娃娃也有奶喝了,就连我住的那个常年漏雨的房子也可以修葺了。这全都仰赖您的恩德,我们通风寨的人决定一定要报答您不可!”他激动地手舞足蹈:“可是我们通风寨没啥势力,思来想去我们决定,让我来您身边当牛做马三年,还完您的恩情,我也就回去啦!”
    孟萋萋坐在椅子上,给他倒了杯茶,白高很高兴的将他的手在自己衣服上擦了擦,才接过孟萋萋的茶杯。喝之前看了看茶盏的白瓷质地,还不禁感慨出声:“来仪公主不愧是大楚最富有的公主,连喝水的东西都这么精致……”
    “可是你就这么进宫了,那寨子交给白花和白刚了吗?”
    白高将茶一口饮尽,拿袖子擦了擦嘴:“是的,有他俩在,寨子的情况不用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