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哎哎!”蛊神吵吵嚷嚷的:“你这个女娃娃急啥嘛,你仔细想想我的对不对?我问你啊,你搞那些花招招,是为了啥?”
    “自然是为了陛下与我……”孟萋萋意识到不对,赶忙刹住:“问这个干吗!跟你的蛊有什么关系!”
    “哎呀,”蛊神恨铁不成钢的摇摇头:“他带你看烟火的时候,高不高兴?给你布满满星河的时候,开不开心?买东西给你吃,惊不惊喜?”
    “高兴开心也惊喜,”尔后孟萋萋意识到不对:“你怎么知道这些?!”
    蛊神笑了笑:“虫子我给你的,发生点啥我能不知?这么跟你女娃娃,你这个蛊想解,也很简单。不过我有个前提,我要单独和阎王陛下几句话,你得回避。”
    “什么话?你不会要告诉他,我弄这个蛊是为了他?!”孟萋萋警惕地看他一眼。
    尹老头啧啧摇头:“你想解蛊,就照我的做,不然就等时间过了药效自己消除。”
    孟萋萋犹豫不决的盯着他想了一会,最终答应。她现在除了相信蛊神,也没别的选择了。
    她打开门的时候,盛嘉彦正立在不远处等待。他彼时微垂着首,不知在想什么。整个人都静静地站在那里,似一汪深潭。
    不知蛊神跟盛嘉彦了什么,尹老头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显得极为高兴。使得孟萋萋不得不怀疑她是不是又被这老头坑了。
    “你出了多少钱啊?”趁着蛊神去准备解蛊的这段时间,孟萋萋悄悄靠近盛嘉彦问道。
    “钱?”盛嘉彦垂了眸子看她:“没要钱。”
    孟萋萋的脸色变得更难看:“难道你是用人格魅力征服了他?!我不相信,你是不是出卖色相了……”
    她为了悄悄话,整张嘴都在盛嘉彦耳边吐气。盛嘉彦伸出一只手将她连人带脑袋推远:“别废话,快去解蛊。”
    此时蛊神手里提着一个类似麻袋的东西,正嘿嘿笑着走来,他皱纹遍生的脸此刻竟显得有些阴险。他对着孟萋萋森然一笑,那一口白牙让孟萋萋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进来孟婆。”
    孟萋萋诧异的看着那个麻袋,扭头对盛嘉彦:“你不会是趁机把我卖了!”
    她刚完,便被蛊神从背后劈头罩住。
    “该死的盛嘉彦,居然把我卖了换钱!?”孟萋萋一顿挣扎,待她平静下来后,却发现自己身处在一个极度黑暗的空间。
    那看似麻袋的东西,内里居然另有乾坤。
    她伸出手摸了摸四周,却完全碰不到墙壁一类的东西。似是这浩大的空间,无边无际没有尽头。
    她毫无头绪的往前走了几步,身后忽然传来脚步声。孟萋萋猛地回头,只能模糊的看见一个身影离她越来越近。
    “有鬼!?”孟萋萋一声大叫。
    蛊神的声音不知从哪里传来,带着隐隐的笑意:“那是我们族的人,生活在秘境袋里,他会帮你解蛊的!”
    蛊神才完,那人已经来到了她的面前。孟萋萋瞪圆了眼睛也看不清那人的长相,明明他跟她只有半尺的距离。
    忽然那人伸出一双手,一只捏住孟萋萋下颚,一只捧住她后脑勺。接着她唇间一凉,像是被羽毛轻轻扫过般,那人在她唇上落下充满柔情的一吻。
    什么!?她就这么被人非礼了!?
    那人不但亲了她,还惩罚似得咬了咬她的上唇。
    孟萋萋倏地睁大眼,这才回过神来,伸手就要推搡那人。谁知他退的更快,她慌忙中只拽下了他衣裳上的几缕丝线。
    随即孟萋萋被人重重一推,倒在地上昏了过去。
    再醒过来时已经是日上三竿,血河将军他们正在一旁风风火火的替她收拾行李。
    见孟萋萋醒了,大家都聚在床边:“姐姐,你醒啦!陛下已经在奈何桥边等你许久了!”
    陛下……
    孟萋萋摸上自己的下巴,络腮胡已经消失不见,取代的是光滑白皙的下颚。
    孟萋萋想到在秘境袋里那个人对自己做的一切,他捏着自己下巴的那种触感似乎还在。
    “蛊神呢!?”孟萋萋从床榻上爬起来问。
    “七月半结束,蛊神已经回家啦,现在约莫已经出了阴曹地府了。”
    什么!?蛊神走了!?那她找谁算账,白白被人非礼,想想都要气的跳脚。
    “姐姐,快些!陛下等了许久了。”孟姜催促道。
    孟萋萋连忙跑到奈何桥边,盛嘉彦果然已经等在了那里。白无常依旧不舍的在那擦眼泪,盛嘉彦正在叮嘱判官一些相关事情。
    孟萋萋见到盛嘉彦,总有一种心虚的感觉。这种感觉就好像她背着盛嘉彦给别人亲了,给盛嘉彦戴了绿帽子似得。
    盛嘉彦的反应相对淡定,他见孟萋萋来了:“我先去了,你不要用太久时间。”
    罢他纵身一跃,身影消失在忘川河的波涛中。
    他甚至没有给孟萋萋告别的时间。
    也对……反正俩人还会重逢,要什么告别呢。
    孟萋萋端起孟婆汤,夜游神骑着姑获鸟慌张赶来,隔着老远他就大呼:“孟姐姐!蛊神有话让我带给你!”
    他气喘吁吁跑到孟萋萋跟前:“蛊神‘地府的气都是帝定的,他哪有什么轻易改变空的能力,不过都是想哄一个人开心。’”
    周围的人面面相觑,一头雾水。
    他们听不懂,孟萋萋却是听懂了。
    她的心就像突地破开了窍,里面流出潺潺的春水。
    她无意中瞥见自己的左手,指甲里挂了两根金丝。孟萋萋记得昨在秘境袋里,她慌忙中扯了那人的衣线。
    这样的金丝,竟像盛嘉彦衣袍上的。
    孟萋萋迟疑太久了,地府一刻是人间的瞬息万变。她生怕自己追不上盛嘉彦,扭头便跃下了忘川河。
    “阿彦!等等我!”
    看着她的身影也消失在河里,众人相拥而泣。
    判官抹了抹眼泪,看见地上的碎瓷片,惊愕道:“糟了,孟婆没喝汤!”
    第158章 大楚的来仪
    湖水轻漾,粉荷茕茕玉立。水面似是漫着一层层的金色鱼鳞,一片微风吹皱无波的湖面,尽显波光粼粼。
    “公主啊,奴婢求求您下来,这要是摔了一下奴婢的脑袋就保不住了。”新粉姑姑站在树下急的满头大汗,她左侧是一排跪在地上不停磕头的太监,右侧是一群双手高举的宫女。
    宫女们身子纤细,她们紧紧盯着树上的人儿,那人稍微移动一下,宫女们连忙就往她那处挪动。
    太监们磕着头哭喊:“公主殿下,奴才们求您了。”
    “嘘,别吵,”孟萋萋抱着树干往前爬了一下:“惊走我的雪团我要你们好看!”
    雪团是她养的猫,通体雪白眼睛藏了一整个空的蓝,孟萋萋对它喜爱非常。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这猫被她养的极度肥硕不,平日里最喜爱的就是爬树。
    它只要一爬树,便吓得不会下去了。往往要人将它抱下来,可是它还不许除了孟萋萋以外的人去抱它,可以是非常任性的一只猫了。
    此时此刻雪团颤巍巍的缩在层层掩映的树叶间,它一团胖乎乎的身影在孟萋萋看来娇又可怜。
    “肥猫,看你以后还敢不敢乱爬树!”孟萋萋着,又往前拱了拱身子。底下的宫女吓得连忙随着她挪了一步。
    孟萋萋是当今圣上的心肝宝贝,光是心上的肉还不够,还得是最宝贝儿的那块。
    即使她不是皇帝亲生的,按照辈分来,孟萋萋应当喊皇上一声舅舅。
    当年孟萋萋的生母纯宪长公主还在世的时候,他们的母亲去世的早,长公主便凭着一己之力护着当今皇上一路披荆斩棘登上皇位。那时长公主为了弟弟什么苦都吃过,孟萋萋生下来的时候长公主难产,便这么撒手人寰。
    她的父亲待长公主一片深情,留下一封书信让孟萋萋日后及笄再看,之后他便也跟着上吊去黄泉追随长公主去了。
    皇上失去姐姐的当日据在早朝的时候哭的昏死过去,转醒后便洋洋洒洒写了一篇悼文寄托哀思。之后就将孟萋萋当做亲生女儿般疼爱,可以宫中他自己所生的公主都不及孟萋萋半分宠爱。
    皇上怕她在孟府受委屈,还经常将孟萋萋接来宫中住。
    后来干脆为孟萋萋在宫中临水建了一栋楼,主调为深蓝色的墙红色的门和金黄色的顶部。室内华丽,以玉璧堆砌的内墙,金箔抹的地,就连孟萋萋的内室都堆满了北燕国进贡的犀角、象牙、珍珠及各色宝石。晚上即便是不点灯也会被互相辉映的珍珠宝物刺亮眼睛,花板共镶六百三十一颗蓝色宝石,宫内四周角落各放一颗夜明珠,共计九颗。工程足足耗费一年才完成,皇上亲自为居所赐名‘河漫漫’,是要孟萋萋晚上睡觉的时候看到宝石折射出来的光彩,以为身置银河,与星辰为伍。
    这份特殊的宠爱一出,世人都知道皇上有个极为宠爱的外姓公主,名唤孟萋萋,号来仪。
    来仪公主孟萋萋故此在宫中横行霸道,无人敢拦。
    现在的孟萋萋在家里有老祖母的保护,在外有皇帝舅舅的支持,她在京城中贵不可言,她这十二年的生活可以是当之无愧的金枝玉叶。
    “孟来仪——”一道脆脆的女声在树下响起,有一年级约莫十二左右的姑娘摇着团扇靠近,她穿着团团簇簇的海棠缝制成的裙子,头上簪满金钗碧玉,神态娇俏。
    她靠近树下,仰首看着趴在树上的孟萋萋嗤笑一声:“你又在爬树啊,堂堂一朝公主整日上蹿下跳,不知礼数。”
    孟萋萋坐在树枝上冲她招招手:“翠,是你啊!”
    树下站着的女子面色陡然一红,她恨恨的跺了跺脚:“我现在改名了,我不叫谢翠了,请你称呼我的封号永宁!”
    永宁公主谢翠,哦不,现在她改名叫谢瑶华了。谢瑶华是全后宫中除了皇帝唯一一个敢跟孟萋萋作对的公主,为当今皇后所出,身份同样尊贵。
    以往孟萋萋看见她的时候,俩人还会争锋相对的斗斗嘴,往往都是谢瑶华落败。但今日谢瑶华显然是有备而来。
    她扬起头颅,得意向孟萋萋道:“也罢,你还是在这多坐会儿,免得以后嫁去北燕了再也见不着这样的景了。”
    孟萋萋看也不看她:“我才不会远嫁,你是舅舅的亲生女儿,要嫁也是嫁你!”
    谢瑶华摇了摇扇子轻笑:“可是北燕的使臣这个时候就在御书房里参见父皇呢,人家点名了想要求娶楚国的来仪公主,全下来仪公主就你这么一位,总不能的是我?”
    什么!?舅舅要把自己拿去和亲?!
    孟萋萋在树上坐不住了,她自打在楚国出生以来就过得顺风顺水,谁见她都得是赔着笑的。搞得她有时候都怀疑是不是月老他们忘了给自己使绊子了,万一这次真的将她和亲过去了,她甚至都能想到以后自己在异国该过上多么凄惨的日子。
    而且更重要的是,她还没找到盛嘉彦呢!
    没错,她自打出生十二年以来,盛嘉彦都没有出现过。身边唯一一个姓盛的,还是父亲的老友。那位老友是个将军,驻守边关而且有一个儿子。
    可是他的儿子叫盛石头,不叫盛嘉彦。
    更何况孟萋萋见过这个石头,年纪便长得肥头肥脑的,还经常把自己搞的灰头土脸,这怎么也跟盛嘉彦挂不上钩。
    孟萋萋生怕月老给自己在这设了一个坎,连忙从树上滑下去,又是将那群宫女惊的齐齐娇呼。脚刚沾着地,她便提着裙子头也不回的跑向御书房,身后跟着一群惊呼的太监宫女。
    她走后,谢瑶华本是得意的笑了几声,尔后她琢磨几下,道:“不行,孟萋萋要是嫁出去了宫里岂不是太没意思了?我们跟过去看看!”
    御书房内,楚帝谢崇明正与北燕而来的使臣谈笑甚欢,言辞间楚帝玩笑道:“来仪性子顽皮,以后若有机会了让她先去北燕住一阵子,若她真的喜欢,这桩事也并非不可以。”
    孟萋萋在门外听见了,推开拦住她的一众内侍,猛地冲了进去。
    “不可以!”她大呼一声:“舅舅,我不要外嫁!”
    谢崇明没料到她会突然冲进来,故作震怒道:“胡闹,谁让你闯进来的,舅舅在商量政事,你快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