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还等什么,马上把监控录像调来,我倒要看看,到底是谁承担不了后果!”刘副厅长豪不示弱地冷笑一声,然后望向副局长崔亚东道:“老崔,辛苦局里的同志去一趟绣江南大酒店,把证据取回来!”
“我这就派人过去!”一看这架势,崔亚东就知道,刘副厅长是准备和梁晨死掐了。留意到刘副厅长暗含深意的眼神,心里不禁暗自哀叹,即使他有一万个不愿意,这混水他最终还是得趟。
“高德新,你带几个人过去!”崔亚东板着脸命令道,看样子是准备让高德新‘戴罪立功’!
而面对这样’将功赎罪’的大好机会,高德新却是脸色一白,心里把崔亚东的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个遍。‘证据’是那么好取的吗?如果监控录像显示是刘副厅的公子动手在先,那么这份‘证据’根本没有出现的必要,除非他以后不想在公安系统混了!但这样一来,他可又把梁晨给得罪了!
崔亚东之所以让他过去,用意在明显不过了,就是一旦有什么后果,随时准备让他背黑锅。而更令他感到悲哀的是,他根本没有选择的权利。
硬着头皮应了一声,高德新转头就走,而就在他刚刚走出房门的一刻,他听到了那位年轻公安局长淡淡的声音:“希望不会那么巧,酒店的摄像头在这个时候坏掉了!”
高德新险些一头撞在了门框上,姿态略险狼狈地加快了脚步走出办公室。由不得他不惊,因为他确实抱有这样的念头,借口酒店摄像头损坏,从而达到和稀泥,两不得罪的目的。
高德新走后,办公室里顿时变得安静起来。刘副厅长神情阴鸷无比,重新坐回沙发上并点起一支烟,缓缓吐着烟雾。而刘文昊,张晓琳,张来武,雷斌几人则站在了距离刘副厅长不远处,与梁晨,杜重霄形成鲜明的对立之势。
至于杨丽华,荆大志,程述志以及崔亚东,则是神情各异,他们知道,事情发展到这一步,梁晨与刘副厅长之间的矛盾已到了不可调和的地步。劝说,毫无意义!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待这场冲突的最后结果。
梁晨的神情很平静,杜重霄的神情也很平静。而对比起来,刘文昊,张晓琳几人就越发地显得不平静。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在刘副厅长点起第三支烟的时候,终于,仿佛一身风尘的高德新高队长回来了。他不是一个人,不是一个人,在他身后,还有秀江南的大堂经理和两个漂亮的女服务生,以及酒店的几名保安。
而高队长带来的结果就是,监控录像自然是没有的,原因不是摄像头‘很巧’的坏掉了,而是因为酒店‘很巧’地在今天对陈旧摄像头进行更换,而‘很巧’的,发生这起冲突,正处在酒店更换新旧镜头的真空期。并且这个‘很巧’的事情,可以由酒店大堂经理证明。至于两个漂亮的前台mm和几个保安,则是当时的目击者。不过,他(她)的证词却是一致的模糊。只是称看到了冲突,但没看到冲突究竟是怎么发生的。
梁晨的唇角挑了起来,那是讽刺的笑。刘副厅长的嘴角也微微咧开,那是得意的笑。对刘副厅长来说,只要梁晨一方拿不出直接有利的证据,那就足够了。刘副厅长现在需要的只是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将杜重霄扣下而让梁晨无法发作的理由。
“崔副局长,我建议,立刻对杜重霄施行拘留。”说是建议,但分明却是命令的语气。刘副厅长又扫了神情依旧平静的梁晨一眼,冷笑道:“梁局长,看来要委屈你的司机在江南多留几天了!”
“如果这几个一同被拘留,那么我没意见!”梁晨伸手一指刘文昊,张晓琳,张来武,雷斌几人,神情淡然地说道。
“我还真没听说过,受害者还要被拘留讯问的!”刘副厅长以讽刺地语气说了句。
“受害者?”梁晨报以讥讽的一笑,道:“我认为他们是诬陷!”
“你说诬陷就诬陷?证据呢?”刘副厅长冷笑问道。
“证据?”听到‘证据’这个词,梁局长很‘做作’地表现出了一种十二分的诧异,疑惑地反问道:“刘副厅刚才建议拘留我局同志的时候,提过这种东西吗?提过吗?”
杨丽华,荆大志,程述志三人的嘴皮扯了扯,想要发笑却又不得不顾及一旁的刘副厅长。三人不得不感叹,虽然只是‘口舌之利’,但想要在这位梁局长面前点上风,却当真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口才犀利,反应敏捷,若放在古代,差不多也是一‘舌战群儒’的腕儿!
“杜重霄他有伤人的嫌疑,怎么就不能被拘留?”刘副厅长颇避重就轻,很是恼火地说道。
“有理不在声高!”梁晨的神情云淡风也轻,再度用手指了指刘文昊,张晓琳几人道:“他们也有诬陷好人的嫌疑,怎么就不能被拘留审讯?难道在刘副厅这里,法律是因人而异的?”
刘副厅长一张脸瞬间涨的通红,多少年了,自从他坐上这个副厅长的位置,何曾听过有人用这种语气说话,尤其这个说话的人还是个与他儿子年龄相仿的晚辈。他知道这个年轻人有背景,但他刘震华也不是任人揉捏的软柿子!
“老崔,你是咱们江南市的公安局长,到底什么个结果,我想你最有发言权!”多年在官场上打滚,刘副厅长在最终一刻还是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他狠狠地吸了一口烟之后,将大半截香烟按熄在烟灰缸里,然后面无表情地向崔亚东说了句。
崔亚东的心立刻悬了起来,他知道,此时此刻,他必须在刘震华与梁晨之间做出选择。是得罪顶头上司身为公安厅副厅长的刘震华,还是去得罪把原锦平市委书记掀下马,背景神秘强大的年轻公安局长梁晨?而难就难在,他无论做出哪种选择,以后都断没有他崔亚东的好果子吃。
“梁局长,你的这位司机,确实有伤人的嫌疑,因此必须留下来接受讯问。当然,我们也会尽快将事情调查清楚!”崔亚东硬着头皮说道。他竭尽全力地让自己的话语变得婉转,他当真不愿意得罪对方,却又不得不选择站到刘副厅长的一边,那句‘咱们江南市’很明显是刘震华对他的暗示,或者称是‘威胁’!
“他们几个呢?”梁晨指了指刘文昊等人。
“对他们陈述的情况,我们也会做进一步核实,咳!”崔亚东给了一个模糊或者说是敷衍的回答。
“好,那我就在这里等,直到最后结果出来!”梁晨的语气依旧不愠不火,但却透着不容妥协的坚决。他表达的意思也很清楚,不给个说法,老子就和你们耗到底了。
“梁局,你这……!”崔亚东额头现出丝丝汗渍,这位梁局长是如此的难缠,已经远远超出他的预料。他知道对方不怕把事情闹大,刘副厅长可能也不怕,但是,他怕啊!一旦事情闹大,最后遭殃的总是一些小卒子,这种炮灰定律是经过无数事实证明过的。他很难确定,最后自己会不会成为被牺牲的小卒子。
“局长!”在这个时候,杜重霄开口了。望着准备摆出‘放赖不走’的局长大人,他的目光里闪过一丝温暖的笑意,有时他会反思,他和牟亦霖,徐易朗两个师兄为什么会心甘情愿地跟随在对方的身后。答案并不只是教官的意愿那么简单。事实上,教官也从来不干涉他们的自由。而对此,他与牟亦霖,徐易朗给出的答案也各具特色。牟师哥的回答是‘有发展,有前途’,徐师哥的回答是‘有事做,很充实’,至于他自己,则是‘有意思,很刺激’!答案虽然貌似各不相同,但有一点,却是他们三人都认同的,那就是做为这个年纪比他们还要小上几岁的局长大人的下属,永远不会吃亏!就像眼前一样!
“您明天还有会,还是早点回宾馆休息吧!”杜重霄嘴角露出一抹灿烂的微笑:“我留在这里没什么问题,都是同行,得配合人家工作不是?”
“这怎么行?”梁晨微微一怔,随后挥着手说道。杜重霄留下,难保刘副厅长不使些见不得光的手段。他没有让手下人吃亏的习惯。
“梁局长,看看贵局这位同志说的多好。一个司机都能有这种觉悟,我想当领导的,思想觉悟总不能连下属都不如吧?”刘副厅长在一旁不无讽刺地说道。
“局长,您放心,我在这里不会有什么事情。”杜重霄笑吟吟地看了刘副厅长,崔副局长等人,然后一本正经地说道:“我相信这里的同行不会为难我,我也相信,法律是公正的!”
杜重霄的语气似乎很严肃很认真,但与先前笑嘻嘻的神情联系在一起,却是给人以玩笑和儿戏的感觉。
梁晨微微皱起眉头,目光凝视着杜重霄的眼睛。片刻之后,他的眉头舒展开来,点点头道:“我明天来接你!”
说完,他站起身,连招呼都懒得和刘副厅长打,直接走出了办公室。
在场之人,包括梁晨和刘副厅长,包括杨丽华,荆大志,程述志等人都没有想到,今晚发生的这起偶然事件,将会直接点燃一条导致全省官场动荡的导火索。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