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朱慕云还没去上班,就接到了华生打来的电话,李邦藩在六水洲自杀了。听到这个消息,朱慕云很是意外。昨天晚上还跟李邦藩喝了酒,怎么会自杀呢?
朱慕云随即向邓湘涛汇报此事,在没有明确消息前,他只能当成李邦藩是自杀。其实,朱慕云很担心,华生会不会自作主张,发现李邦藩要与军统合作的迹象后,将之除掉呢。
华生虽然入党,但身上依然保留着混乞丐时的义气当先。无论是对党,还是对自己,华生都很讲义气。而且,六水洲看守所的看守,不少是原来的人,都是华生的老部下。他想操作这种事,还是很容易的。
只是,在电话里,朱慕云不能问得太详细。他只能希望,华生不要插手此事。李邦藩这些日本人,早就过气了。就算他们与军统合作,也翻不起什么风浪。
邓湘涛当即决定,去六水洲一趟。这件事可大可小,亲自去看一下比较稳妥。同时,他还让朱慕云,通知曾山、邓阳春和沈云浩,以及政保区留下来的法医林帆。
到六水洲后,朱慕云才知道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李邦藩确实是自杀,而且还留下一封遗书,是用日语写的。
朱慕云是日语翻译,他当众念了出来。这既是李邦藩的遗书,也是他的自悔书。李邦藩觉得,自己没有识人之有,给皇军丢了脸,给天皇抹了黑。
“看来,李邦藩是被你气死的。”邓湘涛听完后,沉吟着说。
说完后,他脸上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李邦藩是知道朱慕云的身份后,发现自己没脸见人,才自杀的。李邦藩的死,也从侧面证明了朱慕云的优秀。
“我不算凶手吧?”朱慕云马上感觉到了邓湘涛愉悦的心情,笑吟吟的说。
“你最多算是个药引子。”邓湘涛说。
法医林帆得出的结论,也是自杀无疑。这让朱慕云彻底放了心,他生怕华生会冲动。幸好,华生只是给李邦藩提供了笔和纸。
李邦藩之死,让植村岩藏等人很吃惊,他们向邓湘涛郑重提出,要与柳叶一郎告别。邓湘涛答应了他们,植村岩藏等三人,在看了李邦藩的尸体和遗书后,希望能替李邦藩举办一个简短的告别仪式。
“诸君,柳叶君的后事,我会安排好的。他的骨灰,会派专人送回日本。”朱慕云说,他觉得,植村岩藏提这样的要求,已经是得寸进尺了。
“此事就不麻烦朱副主任了。”植村岩藏一脸怨恨的看了朱慕云一眼。
宪兵队所有人,都被朱慕云耍得团团转。这个可恶的中国人,实在太会装了。如果有机会的话,他一定会亲手杀死朱慕云。
“植村课长,请务必给我这个机会,这是我最后能给局座做的事了。”朱慕云诚恳的说。
朱慕云说得越诚恳,对植村岩藏的刺激就越大。他双手紧握成拳头,双目喷出愤恨的怒火。
朱慕云赶紧后退了两步,他虽然想激怒植村岩藏,但并不想让自己陷入危险之中。朱慕云很想让植村岩藏也步李邦藩的后尘,可他也知道,这些看似狂妄自大的日本人,内心其实也很懦弱。真要让他们自杀,还未必敢。毕竟,这需要极大的勇气。
朱慕云原本以为,李邦藩的自杀,会激怒其他人,放弃与军统的合作。没想到,植村岩藏与小野次郎和田岛拓真商量好,决定与军统合作。
植村岩藏提出,他们虽然是军人,但不擅长作战,希望能留在办事处,替军统分析、整理情报。当然,如果军统需要,他们也可以帮忙审讯。甚至,培训军统的用刑人员。
“老师,把日本人留在办事处,如果让人知道,如何是好?”朱慕云“担忧”的说。
朱慕云原本以为,植村岩藏等人要去战场,这样的话,对他没什么影响。可是,如果他们留在办事处,会给他带来无形的危险。
特别是小野次郎,如果他协助军统用刑审讯,对落于军统的人来说,将是一场灾难。朱慕云将之所以想解决他们,除了因为这些人可能威胁到他的安全外,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胡惠芹。
抗战期间,朱慕云没办法为她报仇雪恨。可现在,时机成熟了。不仅仅是为了胡惠芹,也是为了胡梦北,以及千千万万为革命、为抗战牺牲的同志。
“他们又不是我们军统的人,只是以战俘身份为我们服务。你脑子不是一向很活么,怎么一下子短路了?”邓湘涛说,他当然不会给这些日本人任何名分,不管谁看到他们,都是日本战俘。
目前来说,古星的日军官兵,想要全部遣送回日本,需要一年以上。这一年的时间,足够让他们为军统做很多事了。
“我倒不担心其他人,就算湖北站的那帮人乱嚼舌头,难道我们办事处无人了,要请日本人帮忙?”朱慕云解释着说。
“这样吧,让他们继续留在六水洲。以后,我们有需要特别审讯的犯人,再带到六水洲就是。”邓湘涛沉吟着说。
湖北站现在也搬回了古星办公,湖北站与古星办事处,在业务上肯定有重合的地方。双方都看对方不顺眼,都想争夺古星的话语权。如果让湖北站向局里告一状,办事处会很被动。
“老师英明。”朱慕云恭维着说。
植村岩藏、田岛拓真和小野次郎,如果全部死在六水洲,肯定会引起别人的怀疑。但是,如果只死了一个,恐怕连邓湘涛都未必有兴趣再来。
“徐慧莹的父母是不是快来了?”邓湘涛突然问。
“是的,据说这几天就会到,到时候得请几天假,好好陪他们逛逛古星才行。”朱慕云说。
“这是应该的,到时候告诉我,一定要登门拜访徐先生。”邓湘涛说,他可是朱慕云与徐慧莹的媒人,以前不好说,现在可以光明正大了。
“我替岳父岳母感谢老师。”朱慕云作了揖,微笑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