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舱里所有人都心中一震,初墨玦努力镇定的手指终于忍不住一颤,从风云烈手腕上颓然滑落。
“不,他没事,他真的没事,他会醒过来的,真的,他会醒的……”俞团团焦急地连声说着,轻轻捧着风云烈冰冷的面颊,温柔地摩挲。
初墨玦闭了闭眼,自责内疚至极,如果不是他给风云烈施用了那一套霸道的救急针法,也许风云烈不会如此……
“团团……”他开口,嗓子却哑得几乎要发不出声音。
“不,初墨玦,他真的会醒过来的!”俞团团蓦地抬眸看向他,神色焦急又认真,“他真的没事,你相信我,上一次他也是这样,雪山上,他被埋在雪堆里,也是这样,没有心跳,没有呼吸,我当时也以为他……可是后来他醒了,根本没事,他不会有事的,你相信我,他真的会醒过来的!”
这一番话,让陷入慌乱自责中的初墨玦稍稍冷静了下来,风云烈不是一般人,他的身体素质超乎寻常,他的意志力也极其顽强,绝不会这么轻易就……
“我再看看。”初墨玦紧紧抿了抿唇,手指又搭上风云烈的腕脉。
这一次,他集中了所有的注意力,抛开所有情绪的困扰,探脉良久,紧锁的眉头才终于微微一松。
“他……”他轻吁一口气,对上俞团团焦急又期待的目光,轻轻点了点头,“有脉搏,但极其微弱缓慢,不仔细探查,几乎诊断不出来,而且,他的脉象虽极弱,却十分稳定。”
俞团团紧绷的小脸终于松弛下来:“我就知道,他不会有事的,不会……”
一直沉默的云澈忽然开口:“我哥从小修炼内功,他……应该有自保的诀窍。”
初墨玦闻言,眸光一亮,似隐约想到了什么。
蔺傲直到此时才粗重地呼出一口气,忽然望向盛飞鹄:“盛先生,让直升机直接飞去医院。”
“当然,”盛飞鹄立刻点头,“救人要紧!”
“去文慈医院,”初墨玦补了一句,“那里的手术急救设施是全君城最先进最齐备的。”
盛飞鹄点头,转身吩咐手下。
一直默不作声旁观的龙御,不引人注意地悄悄呼出一口气。
文慈医院。
初墨珣正亲自安排手术事宜,按照初墨玦电话里的要求,提供最好的手术室和最完善齐备的手术设施,以及最好的手术助手。
接到初墨玦打来的这一通电话,初墨珣是又惊又喜。
风云烈伤势如何,并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他惊的是,从不踏足文慈医院的弟弟,竟然主动要求到这里来做手术,喜的是,他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终于愿意放下过往的一切成见与隔阂,放下多年难解的心结,愿意重新回到初氏,一步步拉近兄弟之间的距离。
急救医生与护士已准备好手术转运床,等待在文慈医院的楼顶停机坪上,直升机一降落,立刻就将昏迷的风云烈送去了手术室。
俞团团踉踉跄跄地跟上去,蔺傲与云澈一左一右地扶住她,初墨玦匆匆跑出几步,脚下一顿,回头望来。
他知道俞团团的身体已支撑不住,可是他现在必须马上去给风云烈做手术,已无暇再顾及到她。
想了想,他一抿唇,转身走了回去,朝云澈使了个眼色。
云澈虽不太明白他的用意,但还是让开了一步,让初墨玦扶住了俞团团。
“初墨玦,你……你别管我,快去做手术。”俞团团见状,焦急地想要挣脱开他的手。
“我马上就去,”他一只手握住俞团团的小胳膊,另一只手已悄悄绕到她背后,银针在指尖处微闪,“团团,你别担心,我不会让风云烈有事的。”
俞团团红着眼眶,轻轻点头:“初墨玦,我相信你,风云烈他……他……”
脖颈处微微一痛,她话还未说完,便身子一软,蔺傲慌忙抱住了她。
“墨玦,你干嘛?”他注意到了初墨玦银针刺穴的动作,不解地嚷道。
初墨玦收起银针,有些无奈又心疼地看了眼昏睡过去的小女人:“让她安心睡一觉,否则这傻丫头会一直等在手术室外,她的身体太虚弱,已经支撑不住了。”
“澈,”他扭头看向云澈,“赶紧去请青阳子道长过来,他是烈的师父,对于烈的身体状况,他应该能帮上忙。”
云澈明白他的意思,立刻点头答应,初墨玦又看了眼昏睡过去的俞团团,这才匆匆赶去手术室。
手术室里,一切都已准备就绪,连甄臻也赶了过来,她是初墨玦最为认可的助手,多年来已经很有默契,能让初墨玦在陌生的手术环境中,放心专注地进行手术。
龙御下了直升机,没有紧跟上他们,俞团团有很多人照顾,不用他太担心,所以他打了几个电话,吩咐徐达安顿好手下的海盗,并亲自安排好一些后续事宜,这才从楼顶下来,赶到手术室外。
琼林岛突发事件后,特卫队也要安排很多任务,虽然有副队长柯雷坐镇,可很多事还是要请示蔺傲,所以他还没来得安顿好俞团团,就已经接了无数个电话。
龙御来到手术室外时,看到走廊上那排座椅上,俞团团正软软地靠在云澈怀里昏睡,云澈手臂上受了伤还没来得及处理,没办法抱她去病房,所以只能让她暂时靠在自己怀里。
龙御连忙上前,将她抱了起来,云澈下意识想要阻拦,龙御凉凉瞥了他一眼。
“你还是先处理一下伤口吧。”
说完,他抱着俞团团去找了间病房让她安睡,自己则安静地坐在床边,怔怔地看了她半晌。
良久,他缓缓执起她冰凉的小手,握在掌心里轻轻摩挲,妖冶的异色瞳眸中,流淌着令人难以置信的温柔。
“对他们来说,你是俞团团,但在我心中,你是我的小奶猫,是永远只属于我一个人的小奶猫……”
青阳子得知消息,一赶到就心急火燎想要冲进急救室去救徒儿,被蔺傲与云澈好说歹说劝止。
见龙御一直守在俞团团身边,蔺傲与云澈便没有再干涉打扰,继续不安地等待在急救室外,顺便耐着性子倾听青阳子烦躁的抱怨与担忧的嘟囔,时不时还要出言打消他想要冲进急救室的念头。
时间在焦急的等待中显得格外漫长,当看到初墨玦终于从手术室里走出时,蔺傲与云澈连忙迎了上去,但是注意到初墨玦神情疲倦中透着隐隐绝望,他们脚步顿住,心中蓦地一凉。
“人呢?!”青阳子嗖的一下蹿了过来,“那臭小子怎么样了?”
“子弹已经取出来了,还好没有伤到心脏,但是……”初墨玦疲惫苍白的俊脸上,透着黯然与无力,“他始终是极其衰弱的状态,几乎没有呼吸,心跳迟缓至极,似乎随时都会停止,我想尽一切办法都没能唤醒他,我不知道他这样还能再坚持多久,他这个状态,输液输血都输不进去,我已经……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救人无数,也直面过许多病人的无力回天,可唯有殷离牺牲之时,初墨玦才流露过这种痛心自责,此刻,是他生平第二次痛恨自己学医不精,痛恨自己救不了最想救的人。
此时,他们三人都想到了当年卿离的离开,云澈脸色蓦地煞白,蔺傲则猛地一把攥住初墨玦的手腕。
“墨玦,你如果没有办法,那就再没人能救烈了……”他黑曜石般厉烈的瞳眸,灼灼逼人,“不行,你再想想办法,只有你能救他了,墨玦,你医术如神,一定会有办法的!”
病房门口,一袭黑衣的妖冶男子望着不远处的急救室门外,眉心紧蹙,半晌,回头望向病床上沉睡着的小女人……
青阳子难得安静了一会儿,抬手捋着山羊胡子,黑豆般的小眼珠转来转去,若有所思。
“我去看看。”他忽然说道,径自就往手术室里走。
“道长,稍等!”初墨玦连忙拦下他,“手术室里是无菌环境,贸然闯进去会对病人不利。”
“管它什么无菌有菌,我倒要亲自看看,”青阳子轻轻一挥袍袖,就将初墨玦掀开,“那混账小子命硬得很,除非是他自己不想活了,徒儿媳妇还活得好好的,他寻死觅活的做什么?我就不信了,他舍得去死?!”
初墨玦、蔺傲and云澈:“……”
眼看青阳子推开急救室的门就闯了进去,三人对视了一眼,也跟了进去。
甄臻将手术后续事宜利落地处理完毕,正准备与其他护士一起将风云烈送进重症监护室,就看到青阳子大大咧咧地闯了进来。
一看到躺在手术床上的风云烈,青阳子脚步微微一顿,有护士反应过来,想要上前来劝阻,被他袍袖一挥掀了开去。
“都闪开!”青阳子拧着八字眉,不高兴地斥了一声。
他走到手术床前,对风云烈那张苍白的俊颜似十分看不惯,二话不说,忽然伸掌就按向风云烈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