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力道很大，大得秦有渝一时未能将手抽回来。
她的黑眸下意识地望着禁锢着自己手腕的那只大手，五指修长，骨节分明，白皙如雪，漂亮得如同艺术家的手。
也是秦有渝……无比熟悉的手。
她都不用抬头去看这只手的主人，都知道他是谁了。
苏欣月见着来人，抖着嗓音轻唤，“十五……”
她一边喊着，一边快速地走至唐至的身侧，面上仍旧挂着惊慌未定的神色，解释道：“不知道秦小姐怎么了，忽然间跑出来抓住我，非要说我和钟小姐勾结，设计了她坠崖的事情，我……我真的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这样误会我……”
呵。
还挺会为自己辩解的。
秦有渝猛地掀开眼皮，冷冷地看向苏欣月，“是不是误会，你心里没点数吗？”
似是被她那冷厉的眼神吓到，苏欣月直往唐至的身后缩了缩，再次弱弱地开口，“秦小姐，我真的没有做过……”
她这个样子，真的让人想要上前呼她两巴掌的冲动。
秦有渝强行按捺住内心的怒火，她此时必须保持冷静，难得苏欣月被她抓了一个现行，她不能就这么算了，势必还要套出多一些话来。
否则，不会有第二次这样的机会了。
眼看着苏欣月整个人都快被唐至的身形挡住了，她连她的表情都看不到，更别提问话了，她的黑眸抬起，终于对上了男人的眼眸。
这是她回来之后，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看到唐至。
上次在会议厅门口，隔了些许距离，她都能够感觉到他的陌生感，此时此刻，她更是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
唐至的眼神，极其的冰冷，带着浓浓的疏离感，从前那戏谑的，温暖的，慵懒的，调侃的眼神，全部消失了。
甚至于，他浑身的气息都是冷冰冰的，让人不自觉地生出寒意。
秦有渝重重地咬了咬下唇，她撇去脑海里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她用力地抽回被唐至攥着的手，冷冷启唇，“唐至，你让开，我和苏欣月的话还没有说完！”
她的话语一落，苏欣月像是更加受惊一般，脸上血色一点点褪去，浑身都止不住地颤了起来。
唐至眉心蹙了下，继而侧了侧脸，冲着苏欣月道：“车子在外面，你先回车上。”
苏欣月犹豫了看向他，又看了看秦有渝，终究还是轻点了点头，转身往外走。
秦有渝哪能容她就这样走了，她抬脚，想要绕过唐至追过去，可男人的动作更快，他的手再次攥住她的手腕，继而迈开长腿，拽着她往里面走去。
秦有渝根本挣不开他的手，被动地被他带着，穿过长长的走廊，而后带入一个空的包厢里，她被甩到了沙发上。
下一秒，秦有渝当即就站了起来，她也不顾被他攥得生疼的手腕，一字一顿地说，“苏欣月就是指使我坠崖的凶手！”
她死死地盯着唐至，“我差点没命了！”
一开始仅以为是意外，她也只能是认了，可这不是意外，是谋杀，被人设计，她成植物人躺了大半年，如果不是出现了奇迹，她醒过来了，那么……她就是死都不知道自己是被害的！
所以，她不会放过苏欣月的！
她做了这些犯法的事情，她就得接受法律的制裁！
唐至垂眸，视线落到秦有渝愤怒的脸庞上，他没有什么表情，仍旧是那样冰冷的模样，他终于开了口。
可他没有问前因后果，只吐出几个字，“你不要动她！”
语气冷淡，却是毋容置疑的口吻。
秦有渝怎么也没有想到，她在国外遭遇了那么多事情，回来之后，说的第一句话，竟是这么一句话。
让她不要动苏欣月？
秦有渝长长的眼睫毛狠颤了一下，她都有一瞬间怀疑自己是否听错了。
她吞咽了口唾沫，“唐至，你在说什么？”
唐至黑眸望着她，一字一字清晰地重复，甚至是有些强调的语气，“你不要动她！”
这几个字，缓慢地传入秦有渝的耳中，每一个字，就像是一把重锤，一下一下地捶在了她的心口处。
她觉得可笑，然唇角却无法往上牵。
她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唐至，再次开口，“唐至，你是相信苏欣月不会做这种事情，还是……”
秦有渝所有的注意力都凝聚在男人的脸庞上，不放过他脸上任何的一点表情变化，才接着将剩下的话说完，“就算这件事情是苏欣月做的，你也要护着她？”
像是她这个问题有些可笑，唐至那原本没有表情的俊脸上，多了一丝嘲讽的意味。
“秦有渝。”
唐至喊着她的名字，声音里没有半点温度，“我们已经分手了，我怎么想怎么做，不需要和你汇报。”
“还有，我警告过你了，不要动苏欣月！”
言下之意，就是他要护苏欣月到底了？
那句话，成功地激怒了秦有渝，她抬起手，狠狠地朝着他那冷冰冰的脸庞扇了过去。
只是，手还在半空的时候，就被唐至的手再一次攥住。
唐至看了看她的手，唇角勾起越发讥讽的弧度，“秦有渝，以前让着你，你还当我可以随便任你打了么。”
话落，他的手一甩，秦有渝踉跄后退两步。
唐至随意地整了整衣衫，没再看秦有渝，抬脚，迈着长腿，大步流星地走出包厢。
门砰地一声关上。
秦有渝定在原地，垂在身体两侧的手死死攥紧，手背上的青筋都止不住地浮起。
她从未想过，唐十五会有一天，竟为了一个要她命的人，而来警告她。
她曾以为，他们之间最坏的结果，不过是分开，相忘于江湖罢了，可现实却是……比这一些，还要更残酷，更让人难过……
她都无法相信，唐至会和她说这样的话，像是一场极其可怕的噩梦一般。
她真的不是在做噩梦吗？
包厢的门，忽地又被推开了，秦有渝眸底猝然亮起一缕光，猛然转身，抬眸看向门口。
唐至又回来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