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尘一向随心所欲,对于这个世界,从无任何归属感,无比清楚,对于这个世界而言,自身只是一个过客罢了。
他终归是要离去,他的归途甚至不是地球,而是他一向所向往甚至是怀念着的真灵大陆。
那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归属之地,否则的话,无论在哪,对江尘而言,都是有着一种如无根浮萍的寂寥之感。
所以,在封星余提及薪火相传,江尘才是会无奈,甚至感到好笑,不认为自身能够担此重任。
但纪墨白和方清玄离去,随后宋未央离去,才是猛然之间让江尘意识到一件事情,那就是,在不知不觉间,他竟是与这个世界,有着如此之多的关联,那些关联,再也无法斩断。
乱世已至,波及整个大陆,他随时都能抽身离去,但他身边的人,又是如何在这乱世之中安身立命?
这个问题,此前江尘并未想过,也不认为这个问题对他而言是所谓的问题,所以根本不需要去想。
但是现在,江尘发觉,就算是不想去想,亦是不得不仔细想想。
“温卿心,沈诗经?”江尘在心中说道。
二女当初被他送走,原本江尘认为,这件事情无比简单,待他声震东大域,二女自然就是会返回到他的身边。
最不济,也该传回消息。
然而,到目前为止,毫无消息传回,江尘亦是不知,二女究竟去了哪里。
这件事情,原本并不重要,因为江尘并不认为寻找二女有何难度,只要他认真寻找,自然是能够找到。
可是现在,已然没有时间了,在这乱世之内,谁能保证,二女不被波及?若被波及,那样的遗憾,该如何弥补?
另外就是,关于老头子的线索。
此事可谓是江尘的心结所在,从地球到真武大陆,都是一无所获,至今,月神殿那边,未能传达有用的消息。
“留给我的时间不多了。”江尘在心中默默说道。
……
三天时间眨眼即过,这一日,整个七星武院,为之沸腾。
内部,七星塔四方,诸多武院学生齐聚而来。
“你可知,为何有七星武院?”封星余忽然这样问道,他问话的对象是江尘。
然后,不等江尘回答,封星余又是说道,“先有七星塔,而后才有七星武院,一旦七星塔毁掉,七星武院亦是毁掉根基。”
“原来如此。”江尘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他说道,“既然七星塔如此珍贵,焉能有损,以我来看,要不就此罢休。”
“断然不行。”封星余摆手,大义凛然。
“开坛祭塔,岂容儿戏!”封星余声色俱厉的说道。
“可是,七星塔真的太珍贵了。”江尘劝告道。
“开坛!”一道高喝之声,响彻而起,封星余下令道。
“封院长,一大把年纪了还这么冲动,真是要不得啊。”江尘无可奈何的说道。
封星余嘴角抽搐,他之所以和江尘说这话,正是要让江尘正视自身,意识到他所肩负的责任,何等重大。
奈何,江尘一贯不靠谱且不着调,这一度让封星余怀疑,是否让江尘为那薪火相传的对象,是一个莫大的错误。
然而,就算是一个错误,却也是来不及纠正了,开坛祭塔势在必行。
虚空共振!
赫然就是见到,在那七星塔的塔身,一个个繁奥无比的文字符号,浮现而出,那般文字符号,粗略看去,似乎毫无意义,像是信手涂鸦。
却是当一个又一个的文字符号浮现之时,恢宏的气息,缓缓弥散,让每一个人的心头,都是不由自主的多了几分肃穆以及敬重。
“图腾!”抬眼看去,江尘在心中轻语。
那是图腾,不知其名,却强大无比,因为,那却是一个又一个有道理的文字,那一个个蕴含着道与理的文字,铭刻于七星塔塔身之上,千锤百炼,方是成就了七星塔的盛名。
文字极之古老,至少在江尘的认知之中,无论是哪一个文字,都是超乎了考据的范畴,那般沧桑的气息释放而出,轻易就是让人心悸,乃至是心生顶礼膜拜之意。
“证道?“江尘又是默默说道。
依照神女画像之中女子所言,证道之难难如上青天,但尽管对于那有道理的文字的具体含义,一无所知,却也分明显示出,在这个世界上,曾经有过无法想象的辉煌。
除非,这七星塔,本身并不是真武大陆的东西,而是来自天外世界,来自另一方迥异的时空。
“嗡!”
好像是有着一只无形的大手,在叩击塔身,发出一声嗡鸣之声,那般声响,振聋发聩,有让人顿悟的神异妙用,受益无穷,回味无穷。
“大道之音!”江尘大吃一惊。
那竟是大道之音,又是被称之为证道清音,听音过后,江尘的脸色,亦是随之一变,多了几分敬畏之色。
祭炼七星塔的过程,极其繁复,耗时足有一个时辰,当祭炼完毕,便是连封星余,都是气血虚浮。
就是见到,七星塔浮空,而后极速缩小,变成只有一尺来高,在封星余信手一招之下,稳稳落于其掌心之中。
“传闻,此物可镇杀证道至强者。”封星余说道。
他之心血气神,在祭塔的过程之中,尽皆亏空,那般消耗,近乎不可逆转,一句话落音,就是见到其头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灰白,便是连其容貌,都是在瞬间老去。
“院长!”
“院长……”
……
武院内部的众多教员见状之下,都是脸色大变,纷纷失声。
“无妨!”摆了摆手,示意诸人不必心慌,他说道,“区区小事,不足挂齿。”
末了,封星余低头,凝视手中的七星塔,缓声说道,“天地震荡,乱世已至……”
话说到这里,猛然之间,两道精光落在江尘的身上,沉声说道:“江尘,你可做好准备?”
“没有。”想也不想,江尘就是说道。
封星余哈哈大笑,说道:“小家伙,我就喜欢你的直白,我知道你非同一般,如果说在这乱世之中,谁能活到最后,非你莫属。”
“太抬举我了。”江尘甚为不好意思的说道,实则,因为封星余这话,略感心惊。
分明听得出来,封星余这话,有所深意,分明是对他有着一定程度的了解,就宛如那沈擎能够看出来一样,对于这个世界而言,他是属于第二种人。
第二种人的说法,也就是表示他与四极宫宫主,是同一类人。
“这就是会选择我的缘故?”眉头微皱,江尘若有所思。
假如封星余洞悉真相的话,选择他为薪火传承的对象,那么,前提条件就是他活的更久,小命够大。
与四极宫宫主是为同一类人,也就是说,江尘与四极宫宫主,来自同一个地方,那样一来的话,江尘自然就是能够在这乱象横生之中,提前趋利避害。
“果不其然,姜就是老的辣。”江尘打从心底一声轻叹。
一切并非毫无因由,而是有所算计,自然,江尘也绝不认为,自身的身份能够瞒天过海,避开所有人的耳目。
至强存在的感知是何等之敏锐,他为修真之人,与武道修炼者,有着莫大的差别,焉能感知不出来?
“终归是有所侥幸了。”江尘自语说道。
他强大而自负,一路走来,几乎全部都是横淌,却是导致,多少有点麻痹大意,一度忘记自身的与众不同。
而今被提醒,江尘幡然醒悟,却是不得不正视己身。
就在这一天,封星余手持七星塔,前往四极宫。
往后数天,陆陆续续,有着各种消息,传遍整个大陆。
“沈擎死了。”江尘自语,脸色没由来,变得无比凝重。
消息传来,天风帝国的镇国重器山河万里图破碎,天风帝国境内,百万里疆域,天花乱坠,天地同悲。
整个大陆都是震动了,人心惶惶,愈发惊乱,乱世已至的迹象,变得愈发之明显。
天风帝国全境,下了一场黑雨,那是怨气所化,这是继墨龙帝死后,第二个帝国君主陨落,同样也是意味着,天风帝国一国气数已尽。
哭声盈野,消息传来,让江尘意外,却也并不意外,早前在天风帝国皇宫之内,得知墨龙帝殒命,从沈擎的一系列反应来看,江尘就是知道,这一天早晚会到来。
不然的话,沈擎根本就不可能放任他活着离开皇宫,而既然放下私怨,无疑就是表示,沈擎有所预感,得知自身命不久矣。
或许唯一让他所感到意外的,就是沈擎之死,略有突然。
“下一个死去之人会是谁?”江尘默默说道。
墨龙帝也好,沈擎也罢,实际上他们是死是活,江尘毫不关心,但是有些问题,江尘却是不得不多做考虑。
“或许,薪火传承这等事,并不适合我。”江尘苦笑说道,这是重任,同样是束缚。
诸多消息,时不时传出,偶尔一两个消息,惊天动地,一直到半个月之后,一则消息流传,真武大陆全境沸腾。
十大帝国的君主,联手齐攻四极宫,各自祭用镇国重器,赌上一国之国运,却是,无一例外,折戟沉沙。
这样的消息,令人绝望,恐慌终究是如瘟疫一样蔓延,末日将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