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深深呼吸了好几口,突然就将他推开,绯红的脸上满是怒色:“慕流光!你是怎么进来的?”
现在,顾锦年真想给自己几个大耳光。
亏她还以为是做梦了,甚至还不自觉的有些配合,这根本就是给慕流光羞辱自己的好机会了。
遇见慕流光,她人生的污点真的是越来越多了!
面对顾锦年的指责慕流光一愣,随即扬了扬手。
借着房内幽暗的光线,顾锦年定睛一看,原来他手里拿着一把钥匙。
银色的钥匙带着暗暗的银色光芒,看起来很眼熟的样子。
顾锦年认出来那是她房门的备用钥匙,钥匙孔上还系着一根粉色的丝带。
四年前她离开之后备用钥匙一直都放在房间的抽屉里的,真不知道慕流光是怎么拿到的。
她慌张地把身上凌乱的睡裙拉扯好,开始骂他:“你个神经病,臭疯子,你无耻,你下作,堂堂蔻莎集团的总裁竟然偷我的备用钥匙!”
“不是偷,是借,你自己一直放在抽屉里的,闲置着也是闲置着,我就借来用用了。”
某人下了床,站起身来,一副什么都没干的坦然模样。
其实这钥匙是他今天特地吩咐打扫顾锦年房间的佣人找出来的,趁着顾锦年不在房里的时候下的手。
既然不是他亲自拿的,他也没多少负罪感。
顾锦年崩溃了:“没经过我同意,就是偷!”
“那我就偷了,如何?连你我都敢偷,一个钥匙算什么?”慕流光不以为然。
面对慕流光冷然的笑容,顾锦年想杀人。
她觉得自己真的要疯了,从现在开始,她连一秒钟都不想呆在这个家里了。
今天晚上,她一定要收拾行李搬出去!
她宁愿睡大街,她也不愿意和慕流光这个混蛋共住一个屋檐下!
她抄起枕头就砸了过去,冲慕流光吼:“你给我滚出去!”
“你未来嫂子来家里吃饭,你得下去陪着。”
“你老婆关我屁事,我为什么要陪着?”她火冒三丈,“我还没正式成为你的继妹呢,你别想使唤我!”
“是不关你的事儿,但是关你儿子的事儿,你不想知道你儿子的继母会是什么样子的女人吗?万一不是什么好人,以后可能还会虐待你儿子呢!”慕流光言简意赅点出了重点:“还是你就这么放心我呢,觉得我一定会对你儿子呵护备至并且给他找一个温柔贤良的好继母?”
顾锦年呆住了。
“慕子轩是你亲生的,别忘了你生他的时候吃了多少苦,差点下不了手术台!小锦,你就这么冷血自私么,只顾自己,完全不管亲生儿子的死活?”
慕流光冷酷的声音不断冲击着顾锦年的耳鼓膜,每一句都刺耳无比。
一早知道他说话就是这么难听,顾锦年习惯了,但这一次顾锦年真的抓狂了,她抄起床头柜上的玻璃水杯就朝慕流光摔了过去!
水杯擦身而过,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慕流光,如果不是你这么对我,我们母子至于沦落到现在这个地步吗?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谈什么是冷血,什么是自私?”
玻璃破碎的声音,彻底引爆了一切。
顾锦年双眼泛红,咬牙切齿地盯着他。
如果不是他强行把她从人流手术上带走,囚禁她逼她生下孩子,她又怎么会差点因此下不了手术台呢?
可是,慕流光这话,也真的是说到了点子上。
她从不担心顾琳,因为顾琳有事业有本事且经验丰富,走到哪里都不会过得差的。
可是,她是真的担心慕子轩。
孩子才三岁,甚至连好坏都分不清,若是真的碰上什么坏女人,那真是不堪设想! 明知如此,她又能样?
为了母亲,为了孩子,她就该回到这里永远永远忍受他没完没了的折磨吗?
凭什么?
她在慕流光的面前就是个十足的弱者,没有尊严,没有人格,她根本就不能拿他怎么办!
所有的屈辱一瞬间在顾锦年的脑海中浮现,提醒着眼前这个男人到底给了她多大的屈辱。
顾锦年无法克制这情绪轰然来临,随手抄起了枕边的手机朝慕流光砸了过去!
这一次,他没有像躲开水杯那样躲开。
手机精准的砸在了他右侧的锁骨处,然后掉在了地上。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这手机该换屏了。
紧接着,枕头与被子齐飞。
顾锦年甚至连床头的相框台灯手机充电器都给扔了出去,发泄般一股脑地砸在了慕流光的身上。
而他,目光坚定不动声色地承受了一切。
等顾锦年靠打砸发泄了情绪,慕流光的形象已经很狼狈了。
他熨烫得笔挺有型的衬衣乱糟糟的,肩头斜披着粉色的被子,脑袋上还挂着一根白色的耳机线,这与他往日里商务精英的模样大相径庭,十分浮夸。
他就这么站着,在顾锦年消停了十几秒钟之后才开了口:“闹够了没有?”
“没有!”
“没有?”慕流光冷哼一声,“那继续砸!我看你能砸出什么花样来!”
顾锦年含着泪气鼓鼓地看着他。
她忽然发现,他从未这么好看过。
剑眉微挑,鼻子挺拔,薄唇微抿,一双深邃的眼睛紧紧盯着她。
可眉眼间,却含着几分笑意。
顾锦年怀疑自己幻觉了,慕流光此时看着她的眼神就像是在看发脾气撒娇的爱人,而不是像是他生命中最大的敌人。
她一下子泄气了。
她跌坐在了柔软的大床上,除了掉眼泪,什么动作都没有了。
现在,她只想哭。
她原以为自己已经变强大了,至少,她学会了向慕流光反抗了,如果慕流光欺负她,她就跟他死磕到底,可现在她才明白自己有多无力。
面对慕流光,她就算闹得再大对他来说也不过是不痛不痒。
她连自己都救赎不了,根本就无法去改变别的什么,除了担心,她什么都给不了自己的孩子和母亲,她甚至还是他们的负担。
顾锦年的泪,汹涌澎湃。
她怅然地拽走了已经甩了一半在慕流光身上的被子,裹着被子蜷缩在那呜咽着。
天黑了,最后一道阳光也消失了。
整个房内不知何时已经陷入了暗黑中。
她啜泣着对他说:“慕流光,你说得对,我冷血自私,我连自己都管不好,我也没资格管轩轩,以后,你要怎么就怎么吧,我今天晚上就走。”
黑暗中,他看不清她绝望到底的面容,她也同样看不清他眼神中的痛楚。
他叹了一口气。
很轻很轻。
轻得她险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又听错了。
“别走。”他忽然说。
她没吭声。
慕流光语气有所松动,带着几分商量:“要走,也晚点走吧?你下楼吃饭的话,周末我就让你带轩轩出去玩一天,他很喜欢去游乐园坐摩天轮。”
她还是没有吭声。
“顾锦年,如果你这一次走了,就打定了主意再也不会回来了吧?”他又说,“既然如此,怎么也该陪轩轩一天吧?错过了,这辈子你可能就再也没有这个机会了,我是绝对不会让你带走他的。”
顾锦年再也克制不住了。
她死死地按着被子,哭出了声音。
“你考虑一下,同意的话,就下楼吃饭,我在楼下等你。”
慕流光说罢,便要离开。
听着他要走,顾锦年忽然闷在被子里问他:“慕流光,你为什么要这么折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