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了那个我熟悉的房间里,我感觉到,房间里有人。
那个熟悉的味道,我安下心来,是他。
我想要起身,却发现,自己一点力气都没有。
他轻轻按住了我的肩头,“休息一会。”他的语气,是我从没有听过的温柔。
我心一抽,那些白大褂,是医生吧。
那个躺着的女人,应该是有什么病,所以刚刚,他着急找我来,是为了救那个女人的命?
我昏迷的时候,他们究竟怎么用我救了她?血?肾脏?
这么短的时间,器官也是不可能了,大概只是我的血吧。
可是为什么,这里这么多人,非要等我的血?我的血型,并不是稀有的血型啊。
他突然抱紧了我,轻轻在我耳边细语着,“不要胡思乱想。”
我点头,却忍不住苦笑,既然他知道我一定会瞎想,那为什么不告诉我真相。
只怕是因为,我所想的,都是真的吧。
我在他的心中,究竟算什么?
我一直以为,自己只是他所利用的武器,却不想,我竟还是救命的良药?
心一阵一阵抽痛,原来我并不满足只留在他身边,我还很在意,他的心。
我能感觉到,他心里,装着那个女人,一个我无法企及的高度。
我嫉妒,可更无力。
他轻吻着我的耳垂,温柔地轻抚着我后背上的伤痕,冰凉的手指,让我舒服了一些。
“尽歌,睡一会。”他轻轻把我放了下来,我的手臂划过了他的脸,一阵刺痛。
我的手臂,上面有伤口。
我咬住了嘴唇,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既然他不想让我知道,我便装作不知道。
我悲哀地发现,这样挺好,不知道真相,我便可以一直装傻留在他身边。
如果他把一切坦诚放在我面前的时候,或许就是他不再需要我的时候了。
可他似乎还是感觉到了我的不对劲,他揽住了我,按住我的后脑勺,另一只手温柔地抚上了我的脸颊。
“江尽歌,这只是一个小小的惩罚。你总该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
他的话让我心颤,惩罚?
不,我相信他是知道我调查陆涵和他之间的关系,但今天,并不只是惩罚。
可我温顺地躺在他怀里,“我知道错了。”
或许是我的态度诚恳,更可能是他也不想再提今晚的事,他不再说话,待我躺下就走了。
我装作睡着,等门彻底阖上,我才敢让泪落下来。
他在骗我,因为他并不知道阿一提醒过我,也不知道我猜出了他和那个女人之间的关系。
可我突然又燃起了一丝希望,他知道我调查陆涵,他说要惩罚我。
难道,他真的就是陆涵?希望只有一瞬,我的心又冷下来,依着他冷虐的性子,不管我的调查目标是谁,都是他不能容忍的事。
我躺着,眼泪不住地落着,白天的难受,身体的疼痛,还有心中被黑夜无限放大的委屈。
不敢哭出声,无声地落着泪。
突然,门又开了,我手忙脚乱地抹着眼泪。
他的轮椅声,嘎吱嘎吱,在安静的环境里,一下一下,落在我心上。
他躺在我身边,自然是感受到了被我的眼泪浸湿的床单枕套。
他没有说什么,只是温柔地抱起我,“尽歌,张嘴。”
他给我喂着药,药很苦,我却一口一口喝着。只要是他喂的,哪怕是穿肠毒药,我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好不容易喝完药,他塞了一粒糖在我嘴里,这个味道让我一震,和我在手术台上,陆涵给我吃的药,味道如此相像!
可是我不敢确定。
不等我思考,他紧紧抱住了我,“你是不是傻,明明就很疼却不说,一个人偷偷哭?”
原来他以为我哭是因为疼,我也不想反驳,反手揽住了他的腰,“那我还能怎么做,你说了是惩罚,我也知错了,当然要乖乖受着。”
他很满意我的听话,破例安慰了我两句,抱着我睡了一夜。
天亮的时候,我换上他准备好给我的衣服,出门却看见了阿一。
“他知道你没开车来,让我送你去公司。”阿一仿佛一个小流氓,叼着烟,头发也没梳理好,眼眶都是红的。
“你昨晚没睡觉啊,眼睛这么红?”我不客气坐上了车,和阿一在一起,我会比较放松。因为,我信任他。
阿一痞笑着,“大小姐,昨晚这整栋房子,除了你可没人睡了。”
我没有再问,因为我知道问了他也不会说的。
提醒我到这里,他也已是尽力。
我知道,从我被那个人救回来的那天起,阿一就负责照顾我看管我。
他一直以来,就提醒着我,不要爱上那个人。
有时候我也会想,哪怕我爱上的是阿一,是不是都好过,爱上那个人?
可是这世界,最毒的两个字,就是如果。
从没有如果。
阿一把我送到了离公司还有一条街的地方就停了车,没有寒暄,我下了车。
他突然摇下了车窗,看着我,却没有说话。
我笑了笑,“我会照顾好自己,注意安全。”
我知道他很关心我,只是不善表达,我也知道他跟在那人身边,真正是刀口舔血的生活。
可我这一转身,便是光鲜亮丽的另一番生活了。
在公司楼下,我见到了另一个让我没想到的人,江元清。
我走上前去,“姐姐,你送纪总来上班?”
江元清冲我笑了笑,没有她平日里的飞扬跋扈,竟有一丝温婉的味道。
“尽歌,我找了你一晚上,你手机关机,我只好来公司找你了。”
我吃惊地拿出了手机,“啊,我昨晚很早就睡了,连手机没电了都不知道。怎么了姐姐,出什么事了?”
她轻轻挣开了我握住她的手,脸色并不好看,“其实也没什么事,只是我昨晚和学而吵架了,所以想找你聊聊。”
我这才发现她通红的双眼,昨晚吵架了?只怕我的好姐夫还离家出走了吧。
所以他们两个都给我打电话,一个想找我,一个想确认她的丈夫是不是找了我。
我心中冷笑,我的好姐姐,到了这一步,仍是不放弃她白莲花的面具吗?
我正在乱想,却不想,她会突然对我说出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