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小区门口,安如玉碰见了居委会主任的妻子,她叫了一声大婶,谎称孩子是捡的。
大婶夸安如玉:“你真善良,别人都是结婚后才捡孩子,你一个未婚姑娘也捡,就不怕以后不好嫁人?”
安如玉说:“我看见他,就想起我父母当年就是把我从这么小慢慢带大的,他们带我们姐妹****太多的心,我不忍心让这个孩子就那样冻在外面,所以把他抱了回来。”
“你太善良了,”大婶说:“你一个姑娘家不会带孩子,有什么需要来找我,我一会儿给你找一些我外孙女以前的衣裤,小孩子不分男女,都可以穿。”
安如玉连忙道谢:“太好了,谢谢大婶。”
大婶又说:“你是不是知道你妹妹回来了才赶回来?”
“我妹妹?”安如玉的心一跳,忙问:“我妹妹回来了?”
“回来了啊,”大婶说:“她回来几天了,你不知道?”
安如玉摇头:“我不知道啊,她没给我打电话。”
她以为妹妹要等毕业才回来,这才上大四没多久,怎么就回来了?
大婶说:“你快回去看看吧,这两天没见你妹妹出来,不知道她吃的什么。”
小区里的人都知道安如意从小娇生惯养,不会照顾自己,安如玉心里也着急,赶紧抱着孩子跑回去。
她用钥匙打开门,来到如意的房间,只见她睡在床上,将脸向着里面,好象睡着了。
安如玉担心孩子哭吵醒妹妹,于是退出来,把孩子放在父母的房里,再回到安如意的房间,轻轻叫妹妹,安如意却没有反应。
她把妹妹的脸扳过来吓了一跳,只见妹妹的脸上几个大大的黑疤,人也昏昏沉沉,发着高烧。
安如玉着了急,想把妹妹送医院,又想起孩子还在父母房里,她赶紧跑出来,把孩子抱到居委会主任家里。
主任夫妇都是善良人,他妻子更是个热心肠的大婶,听安如玉说她妹妹病重,忙催她快送如意去医院,她帮着照顾孩子。
安如玉把妹妹送到医院,得知她只是患了重感冒才放下心来,但安如意醒来却放声大哭,说她毁容了,很丑,没脸见人。
虽然安如玉百般劝解,安如意依然很崩溃,精神状况十分不好,睡眠也很差,在医院听见隔壁病房的孩子哭,她都会惊醒,然后一直哭。
安如玉见她这样,出院后也不敢把孩子抱回来,她到居委会主任家看孩子,只见大婶把孩子照顾得很好,才放下心来。
她给大婶拿钱,说如意病得很严重,孩子一哭就会把她吵醒,只能请大婶再帮着带一段时间,大婶爽快地答应了。
好在那时候是冬天,她穿得厚,别人也看不出来她在哺乳期。
她每天都过来几次看孩子,抱着在外面走一圈,实际上是躲在僻静的地方给孩子喂奶。
那时候,她一边照顾患抑郁症的妹妹,一边照顾刚出生不久的孩子,白天晚上都两头跑,半个月下来,累得瘦了一圈。
好在因为安如意抑郁,根本不关心她姐姐每天在做什么,所以也没有发现孩子的事。
安如意的情况有了好转,安如玉也累得够呛,她觉得长期这样不是办法,决定让妹妹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
这时居委会大婶也喜欢上了孩子,对安如玉说:“你们姐妹都年轻,捡个孩子养着以后结婚都不好办,不如交给我收养吧。”
这是安如玉的亲生儿子,她哪舍得送人?所以婉言拒绝了,说:“我能捡到他,就说明我和他之间有缘分,我也很喜欢他,不会让他受委屈,我就算要嫁人,也要男人喜欢他、肯接受他才可以,不然我宁愿终身不嫁。”
大婶说:“既然你喜欢,那就带回去吧,如果你什么时候打算把他送人,一定要送给我。”
安如玉不敢直接把孩子抱回来,因为安如意以前就不喜欢小孩,她就像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女子,听见别人家的孩子哭就皱眉头,说烦,现在她病着,只怕对孩子更讨厌。
当初安如玉决定生孩子的时候,以为妹妹要大学毕业才回来,到那时候孩子有一岁左右了,正是可爱的时候,她觉得安如意也许会喜欢,却没想到妹妹提前回来了。
所以她必须想个办法让安如意先发现孩子,接受孩子。
为了让妹妹从自卑中走出来,她每天都要带妹妹出门遛达一会儿,先带她在人烟稀少的地方走,想等她胆大一点后再往人多的地方走,所以那时候小区外的围栏就是她们经常散步的地方。
安如玉用左手写了一张纸条放在孩子身上,再请居委会主任的妻子帮忙把孩子抱出去放在路边。
她要让安如意先发现孩子,如果妹妹要抱孩子更好,万一妹妹不抱,她再抱回来。
安如玉假装在小卖部买东西,让妹妹走到了前面,距离孩子越来越近,安如意看见了孩子。
她先吃惊地站住了,然后低头看到了孩子身上那张纸条,她取下来读了一遍,以为孩子真的是被父母抛弃的,大为同情,就把孩子抱了起来。
掉在后面的安如玉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把孩子带回去后,安如意抱孩子总要哭,安如玉一哄就不哭了,她不知道她姐姐已经喂了一个多月的奶,孩子早就熟悉了她的气味,而以为姐姐会带孩子,就主动让姐姐带。
安如玉奶孩子的时候十分小心,她的奶水原本就少,基本上一天只能喂两三次,其余时间都是靠喂米汤,所以安如意一直都没有发现她在用母乳喂孩子。
安如玉讲完了,说:“没有人知道你是我的亲生儿子,居委会主任夫妇只知道我是从外地把你捡回来的,所以这个秘密在我心里埋藏了三十年。”
许英豪听安如玉说完,才知道她不是自己的养母,而是自己的亲生母亲,不由泪流满面:“妈!您瞒得我好苦,我一直以为我是被父母抛弃的,没想到我的亲生母亲就在身边。”
安如玉也哭,说:“如果让人知道你是我亲生的孩子,就会骂你是私生子,这会成为你一生的耻辱,所以我宁愿当你的养母也不敢暴露你的身世,只要你不受人白眼就好。”
许英豪心疼地抱着母亲说:“您总是在为我着想,为姨妈着想,却从没有为您自己着想。”
“我也有为我自己着想,”安如玉说:“我对外说是捡的你,人家都说我善良,我得了个好名声,可如果有人知道你是我生的,就会用最恶毒的语言骂我,这也是我连你姨妈都不敢告诉的原因,就怕她说漏嘴啊!”
许英豪很心痛,那些总是喜欢议论东家长西家短的人,如果知道有人为了不被他们的口水杀死,连自己的亲生孩子都不敢认,他们会不会内疚?
母子俩伤感了许久,安如玉先缓和了情绪,说:“我早就想过你会追问你的亲生父母,但这么多年你并没有提起,你当兵后,我怕私生子的身份会影响你在部队的前途,所以我也不敢告诉你。”
许英豪说:“这样的身份对我没有影响,妈不用担心。”
“那就好,”安如玉转过话题说:“你生父后来没了消息,我听说他和那个富家千金结婚后,就把公司迁到了国外,他叫陆振深,你如果……”
许英豪打断母亲说:“父亲既然已经有了自己的家庭,我就不去打扰他了。”
母亲这么多年在最困难的时候都没有找过父亲,他相信母亲也不愿意他去打扰未曾见面的父亲。
安如玉有点欣慰,却又叹息着说:“你父亲到现在都不知道,我为他生了一个孩子。”
“他身边有就行了。”
母子俩又聊了一会儿,许英豪把安如玉送下去了。
回到楼上,许英豪想起母亲那些年的悲惨和爱情的夭折,心里依然很难过。
周菲菲打来电话,问:“你明天要返回部队了吧?”
“嗯。”
周菲菲听他的声音不对,说:“你感冒了?”
“没有,”他顿了顿,说:“刚才我妈上来了。”
“她说什么了?”
“她说,我就是她的亲生儿子。”
“你是如玉妈妈的亲生儿子?”周菲菲叫起来:“这怎么可能啊?”
许英豪讲了安如玉所说的情况,说:“妈为了不让我被人骂为私生子,才甘愿当我的养母。”
周菲菲叹了一声,说:“这样的母亲太伟大了。”
“是的。”
“那你父亲呢?”
“我父亲叫陆振深,我妈离开他后,他就出国了,和一个富家千金结了婚,公司也迁到了国外。”
周菲菲同情地说:“妈当年不辞而别,伤透他的心了,他才会走得干干净净。”
“是的。”
“你要找他吗?”
“不,”许英豪说:“他现在有一家人,我就不去影响他的生活了。”
他不是不想找父亲,只是现在没有时间找。
“哦,”周菲菲说:“那你早点睡吧,明天还要赶飞机。”
“好,晚安。”
“晚安。”
许英豪睡下不一会儿,周菲菲又打来电话:“师叔,我觉得不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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