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想当警察，可不是那么随随便便的，大街上穿警服的人很多很多，大部分都是治安联防、交通协管之类的协警，体制内正式警员不多，他们才不压马路呢。
胡君是正经警校毕业的高材生，显然不可能来海川当协警，要是公务人员，没个大领导发话，根本就不行。
“肯定是胡俊明指使的。”李卫民很武断地说：“他和马先知都是安泰人，关关相护很正常，唇亡齿冷嘛。”
凌云峰听完也就不再说什么了，现在那件事已经过去，就算背后是胡俊明又有何妨，胡君在中京过得很滋润，当了黑森的判官，跟毛永秋大政委也冰释前嫌了吧。
两个人在办公室谈了足足三个小时，眼看到了吃午饭的时间，可他们没那心情，目光和注意力全都盯着局长办公室那部红色内部电话，他们在等李红鲤的好消息。
突然，电话终于响了起来，李卫民冲上去看看短号，根本不是刑侦支队的号码，而是市委办打过来的。
“林秘书长你好啊。”李卫民不禁皱眉，打来电话的是市委秘书长。
市委秘书长不是秘书，权力可不是一般大，主要负责协调市委、各机关以及市委书记之间的工作调度，听上去干的好像是秘书的活，但人家是市委常委，这就比李卫民大了一级。
“李局长啊，是不是误会了？”林秘书长不寒暄先谈事，可见还是很生气的：“孩子犯了错让老师教育嘛，派刑警过去抓人，这也太小题大做。”
李卫民听懂了，他这是替胡鹤鸣说情来着，本来学生们之间打架斗殴，只要不涉及到人身伤害，就连派出所都不爱出面去管，更何况刑警了，一般交给学校保卫处和政教处去处理，实在有难度的，再有民警出面调解。
“林秘书长你说的是哪一回事，我没听明白。”李卫民故意装傻，为李红鲤争取更多的时间。
林秘书长听李卫民故意如此，他就算有火也不好发出来，转而笑道：“老李啊，胡政委的儿子在学校里调皮捣蛋，跟人家打群架，我听说被你那个刑警女儿给抓回去了，你说说这事，本来你跟老胡都是一条战线上的，有问题坐下来谈嘛，孩子不懂事，抓到刑警队那还有好。”
李卫民听完大惊：“什么，竟然还有这种事，简直就是胡闹，林秘书长你放心，我现在就给我女儿打电话，太不像话了，真是把我的脸都给丢尽了。”
“那好，希望李局长能尽快把孩子给放了，十七八岁的年纪，马上就要考大学了，容易冲动也容易留下阴影，还是要思想教育为主嘛。”
李卫民连连说是，挂了林秘书长的电话，他再转身时，脸上能看得出来全是喜色，胡俊明猴急了，开始找人说情来了。
“小伙子干得不错！”李卫民说着将办公室的门上了反锁，生怕有人进来似的：“他胡俊明不是分案给曹亚楠去擦屁股嘛，你小子有本事啊，弄出另外一个案子来照样把他儿子抓到市局来，现在我总算是知道胡俊明为什么不找人恐吓你那笔业务的事了。”
凌云峰见李卫民抽出烟来，急忙找出打火机给他点上，话说他要是进官场应该混的也不差，就这能屈能伸的性格，也能混个一官半职，更何况他那些背后里阴人的手段。
“李局长想到什么了？”
“因为他儿子出事了呗！”李卫民猛吸了口烟：“现在看来，猥亵杀人的凶手最有可能的人就是胡鹤鸣，要不然单单为了一起群架斗殴，他胡俊明没必要亲自跑一趟刑侦支队去捞人，说不定事后还拿这件事找我算账呢。现在你看看，他都急得热锅上蚂蚁一般，连市委秘书长都找了，如果没猜错的话，接下来……”
话还没说完，李卫民办公桌上的红色内线又响了，看短号是政法委的电话。
“李卫民你怎么搞的，胡政委的儿子不就是打了个群架，你敢说刑警不是你派去的？”古书记是公、检、法、司法、国安等一大套政法口的一把手，是李卫民的顶头上司，也是李卫民永远都迈不过去的一道坎，有用的时候，古书记把李卫民当枪使，因为老李破案确实有一手，大多数时候李卫民就是他的一个附庸品，拿来搞政绩。
李卫民确实是个匹夫，他本来想用对付林秘书长的那一套，来搪塞古书记，结果被老古劈头盖脸一通训话，将其内心里的压抑彻底给释放了出来。
“没错，是我派的人！”
古书记一愣，李卫民咋了，以前那个硬邦邦的老刑警又活了不成？
“李局长，你这么小题大做，就不想想孩子的未来，他才只有十七岁，动不动被刑警给抓了，同学们和老师们怎么看他，眼看还有半年多就要高考了，这个影响很严重嘛！”古书记的语气明显缓和了不少，因为硬起来的李卫民丝毫不留情面，谁都敢得罪。
李卫民义正言辞：“古书记，正是为了孩子的未来，我才让刑警过去处理，虽然表面上看是一起群殴事件，可就在昨天上午，海川三中发生了一起性质极为恶劣的猥亵杀人案，有一名男物理老师被至少三个男子性侵，事后还捅了他六刀，要不是送去医院很及时，就将是一起极为严重的杀人案，像这种案子一旦传到网络上，海川的曝光度肯定很高吧，古书记想看到那样的效果？”
听完李卫民的话，古书记明显沉默，作为政法工作一把手，在他的管辖范围内出现这样的案子，网上议论肯定会很大，案子处理得好皆大欢喜，要是处理不好，牵扯进去某些人物，他古书记的脸面可就不好看了。
“你是说，今天这起群殴事件与昨天的那起案子有关联？”看来古书记并不知情，要么是胡俊明羞于启齿，要么就是不敢开口求情吧。
李卫民以防打草惊蛇，连连否认道：“这倒不是，胡政委的儿子怎么可能做出那种事来，昨天那个案子还在调查中，今天就发生了学生群殴，我怕有人在背后里瞎猜测，就像红鲤他们过去处理了，把胡政委的儿子带回来也是一种保护嘛，公安局就在他的家。”
古书记在电话那头点了点头：“老李啊，昨天那个案子可得好好处理，跟宣传部的郑部长沟通一下，不能传到网上，现在的年轻人嘴巴毒的很，胡言乱语全是牢骚，很容易误导舆论风向，对咱们海川的形象不好。”
李卫民冷笑，欣然答应下来。
挂了古书记的电话，李卫民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以前那些所谓安泰大拿，原来也有软肋，他们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自己没有战友，一个人的战斗是孤独的，现在他李局长起码有虞市长这把尚方宝剑，对了，还有凌云峰这头鹰。
看看已经中午饭时间，机关单位里的领导们也该奔赴酒场应酬去了，李卫民这边接到的求情电话也少了起来。
两个人都没感觉到饿，直到一点钟时，李红鲤终于打来电话，绝对是好消息。
“化验结果出来了，dna比对显示，胡鹤鸣正是猥亵凶手之一，那把仿制军刀上的指纹，全都是胡鹤鸣一个人的。”
“好样的红鲤，你又破了一起大案子。”
李红鲤嘻嘻笑着：“爸，凌云峰人呢，还在你那里？”
李卫民说：“是呀，我们两个都还没吃饭呢，就等你的好消息。”
“那你们在办公室等我，我这就打个包过去一起吃。”
李卫民说：“好，记得买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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