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医院打车回到家,已经是晚饭时分。
何美丽一晕之下,胃口大减,对油腻的、荤腥的都没兴趣。杨薛蝉提议买条鲫鱼回家炖汤给她喝。
俩人拎着条鱼,才靠近家门,就听见里面银铃一般的嗓音传来:“来了。”
门打开,乌云娜天使般的笑容露出来。
“哥哥回来了。”
“对。还有你嫂子。”
乌云娜噗嗤一笑,脸上全是善意。何美丽准备拿腔拿调充当女主人的,见到这么和善又漂亮的小妹子,只好也谦逊起来。
乌云娜的妈妈身高体大,脸圆圆的,一头乌发束在脑后,红铜色的肤色为她凭增几分年龄。与乌云娜相比,乌云娜妈妈木讷许多,而且,更偏爱讲家乡话。
她叽哩咕噜与杨薛蝉讲了些什么。杨薛蝉只简单翻译了一句:“她们做好晚饭了。你看看合不合胃口。我去把鱼汤炖上。”
乌云娜的妈妈见杨薛蝉进厨房,也跟着进去。
客厅只剩下何美丽与小情敌。
何美丽看着对方清纯、靓丽的模样,想,连千里追爱都有母亲陪着,一定是单纯而清白地长大的吧。又听说杨薛蝉的妈妈从小就视她为准儿媳,这份恩宠,恐怕她是争不来。
本想给人下马威的,结果一句话还没有说,何美丽先自卑起来。
“姐姐,要先喝杯我们从家乡带来的奶茶吗?”小情敌脆生生地问。
何美丽仔细分辨,也没有从她嘴角隐含的笑意中看出丝毫嘲讽。何美丽只好微笑回去,边微笑边摇头。
“我好羡慕姐姐。”小情敌无端感叹一句。小脸上的表情忠诚地佐证着话语的内容。
何美丽陡然脸红。她还是忘不了何翼妈妈犹如晴天霹雳的那些话。
“我也好想赢得一个男人由衷的爱慕。”
何美丽机警地斜小情敌一眼。好险,差点在她披着纯真外衣的恭维中沦陷。原来还是要跟她抢男朋友,只是先礼后兵罢了。
然而,乌云娜却说:“那个人是不是雪蝉哥哥,我并不在乎。我只想要一份爱情,像哥哥爱姐姐那样的爱。”
何美丽偷偷看一眼厨房,慈眉善目地对小情敌嫣然一笑:“哦?哥哥是怎么爱姐姐的?”
“为了姐姐,可以不回家,可以放弃舒适的生活,可以放弃伸手可得的荣华富贵,甚至,可以放弃父母。放弃父母是不对的,但是要是有人能爱我爱到这种份上,我也会充满感动地谅解他的偏激行为的。”
何美丽眨着眼镜,不置可否。
她实在是没听懂。
每一句话都听到了,都听懂了,合起来就不懂是什么意思了。
无论是眼前的乌云娜还是厨房里的乌云娜妈妈,穿衣打扮及行为举止都跟“荣华富贵”不沾边。相处数月的杨薛蝉更是无丝毫的富家公子哥的气息。莫说“荣华富贵”,小康都困难。也只是沾着亲戚送套房,免去房租,才不愁温饱。
何美丽傻愣一会儿,终于得出结论:这小姑娘在一个闭塞的地方呆太久!又,估计总裁文看太多!
生活中哪那么多专情又多金的男主。
君不见老东家操持着四五百人的办公用品贸易公司,最后也是灰溜溜被吞并,落得黄粱一梦。发财致富,因为不容易,才备受憧憬啊。
何美丽摇着头看小情敌,戒备心大减。傻白甜嘛,总归没有多大威胁的。
乌云娜妈妈做的晚餐是一锅面,配了两盘造型粗犷的家乡带来的羊肉。
“上车饺子下车面。姐姐,尝尝我妈妈的手艺吧。”乌云娜亲切地帮何美丽盛了碗汤面。何美丽连忙道谢。捧着汤面碗,何美丽终于知道哪儿不对劲了:这位小情敌太积极,反倒弄得她像客人!
何美丽把碗筷不轻不重地往餐桌上一放,一思量,又按下起身当女主人的冲动。
不对呀,要是她热情地端茶倒水,不是巴巴为她们服务了吗?
算了,两相比较,还是被服务吧。
乌云娜妈妈老实着一张脸,一直叽哩咕噜跟杨薛蝉讲家乡话。杨薛蝉既不笑,又不恼。让何美丽着实猜不出她在讲什么。
乌云娜避开何美丽追问的眼光,低着头认真吃面。
何美丽无计可施,只好等晚上跟杨薛蝉独处时再加盘问。
借口身体不适,何美丽吃过面,喝过鲫鱼汤,早早躲进小卧室。杨薛蝉也够麻利的,不过三四十分钟,就进来了。
大卧室其实已经许久不住人。杨薛蝉的确说过“不会有第二次”之类的话,然而人家真正的意思是,不会有无保障措施的第二次。打开床头柜,会让人脸红心跳地发现,一抽屉都是保障用品。
“她们睡大卧室?”
“唔。”
“准备住多久?”
“没说。也没问。”
“她妈妈一直在跟你用家乡话说什么?”
杨薛蝉这才认真看何美丽:“都是些闲话。你不喜欢?我也阻挡不了她开口。要不我们明天就搬家吧。”
何美丽却倔强起来:“要搬也是她们搬!”
杨薛蝉:“你是舍不得钱吗?”
何美丽称得上怒目圆睁:“我就是不舍得。我男人辛辛苦苦,起早贪黑,好不容易挣来的钱,凭什么轻轻松松就为别人花出去。”
“哎。钱财都是浮云。你不愿意,我也不勉强你。只希望你别委屈自己。”
入夜。
杨薛蝉折身从抽屉里取出一枚保障用品。何美丽有些不情愿。
“这可是我争取来的保留节目。你要毁约吗?”
所谓毁约,何美丽表示借她个胆也不敢。
杨薛蝉曾给她两个选择题。她可以选择频率,即隔几天开放一回;也可以选择次数,即每回几次。
何美丽理所当然地认为应该选频率,毕竟色心寻常的女生没有那么多欲求。因此,按照双方约定,杨薛蝉每隔三天才能骚扰她一回。然而历经过一回后,何美丽很快后悔了,终于明白为什么还有必要选“次数”了。
“一次!我选一次!”
除了每个月几天不方便的日子,杨薛蝉随时有权要求对方兑现约定。在内蒙母女未来的日子,如果不经预约就来敲门,实有可能吃闭门羹。
原因嘛,有人仗约索账啊。
两个人关灯的时候,门外内蒙母女大约还没有睡,客厅不时有踢踏走路声。
何美丽竖起耳朵,全神贯注捕捉室外的脚步声,想借以推出她们在干什么。
杨薛蝉表示不满。
“你看着我……你回吻我……你怎么不叫了……你……”
“你好了吗?”
在杨薛蝉不时的苛责声中,何美丽脱口问道。
杨薛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