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脸色比刚才好了许多。
“锦素,你根本就没怀孕!”
我呛他,“我什么时候说过自己怀孕?那是元无殇骗老太太的话,你们也信?”
“也好,你就不用受皮肉之苦了。”
“慕浩然,就算我肚里有孩子,你也没资格替我堕胎!”
他俊秀的五官上戾气满满,“我说有就有。”
“你在犯罪,慕浩然!你现在在我眼里就是一个疯子!”
我指着卧室的门,撵他,“我要休息,请你出去。”
他极不情愿离开。
我没关卧室的门,因为我要时刻注意着他的一举一动。
躺床上,我反复回味着刚才那两位医生的话,她们是景城最负盛名的妇科大夫,也就是说,我现在所处之地,不是景城,也离景城很近。
元无殇会不会找到我?
慕浩然再次出现在我面前,是晚饭时候。
透过窗户,我看到外面下起了雪。
老天爷,别再下了!
积雪一深,我逃不多远,慕浩然就能顺着脚印找到我。
晚餐有烤鹅,红酒,牛排,各种小西点,但我着实没有一点胃口。
但我还是硬吃了一份牛排。
因为我半夜时分要逃!
不吃饭,哪里来的力气?
慕浩然自斟自饮。
我走到院中打量四周的环境,两个仆佣模样的女人在我身后紧跟。
这是一个占地约四五百平米的别墅。
透过晕黄的灯光,我看到两米多的铁艺围墙外,好像并没有什么建筑群。
这里好像被与世隔绝一般,难怪慕浩然说元无殇根本找不到这里!
北风越来越大,雪粒子打在脸上,出奇地疼。
“锦素,用不了几天,我们离开华城,去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开始崭新的生活。”
不知何时,慕浩然已经站在我身后。
他右手擎着一把黑伞。
我们?
何其可笑!
他是华城百年老字号“杏林丹苑”的继承人,他会为我放手一切,离开华城?
我懒得跟他啰嗦,转身进了别墅。
我睡在一楼的卧房。
躺在床上,我留心着慕浩然的一举一动。
我听到对面房间门声响动。
我估摸着已经到了半夜,故意装作睡眼惺忪,拿个水杯去客厅倒水。
别墅里里外外十分安静,那些仆佣已经不见。
客厅的门被锁的死死。
我缓缓朝那扇门走去。
“锦素,怎么不去睡觉?”
慕浩然忽然而至的声音,吓得我手中的杯子差点落在地上。
我故作平静,“这个房子太闷,我有些喘不过气来。”
他径直替我打开房门,“你看,外面的雪已经很深。就算你出了这扇门,也走不了多远。”
完了!
他已经猜出我要做什么。
今晚的计划只能作罢。
我回他,“慕浩然,我不跑,我就在这儿等元无殇来救我。”
“也好,我们就赌一把,看看元无殇在我带你离开前,能不能找到这里!”
他声音里尽是得意。
我站在门口,北风夹杂着碎雪扑面而来,我打了个喷嚏。
忽然,我身上多了一件厚厚的大衣。
是慕浩然的。
我一把扯掉,大衣掉在地上。
再度回到那间卧房,我心中升起满满的绝望。
元无殇,怎么才能让你找到我?
客厅和走廊里的灯亮了,看来,今晚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我把房间的门反锁,又用两张椅子顶住,才敢合上眼睛。
我觉得浑身发冷,就用被子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可,我的牙齿还在不住打颤。
我可能感冒了。
但我暂时不准备向慕浩然那个混蛋求援。
如果感冒加重,他就会送我去医院就诊,我才有逃出去的可能。
睡得迷迷糊糊,我隐隐约约听到外面有嘈杂的吵闹声。
那个低沉磁性的声音好熟悉!
元无殇来了么?
我睁开双眼,才发现自己头昏脑胀,已经没力气下床。
好在床并不高,很快我就爬了下来。
“咚咚咚”的砸门声响起,然后就是那个熟悉入骨的好听嗓音——
锦素,你在里面吗?锦素,开门!
是他!
我现在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赶紧把门打开。
我趴在地上,用尽全力把两张椅子推到一边,但我的手怎么也够不着上面的锁。
因为我浑身无力,根本就站不起来。
“锦素,你回我一声,在里面吗?”
元无殇急切的声音再度响起。
“在,我在——”我对着门大喊。
“锦素你让开,我马上把门撞开!”
我试着把身体往后撤,但一点力气都没有。
我只得抓住旁边的椅子,用力往上靠。
随即,门“砰”的一声被撞开!
元无殇俊朗的脸映入我的眼帘。
“锦素——”
我在他凄厉的喊声中,没了知觉。
我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但我做了一个好长好长的梦。
梦中,元无殇抱着浑身滚烫的我,奔向医院。
表姨推着轮椅上的妈妈在后面追,妈妈喊着,救救我的女儿!
“我没事儿”这句话盘踞在我嗓子眼,可我就是喊不出来。
我的身体一会儿沉浸在冰冷的水中,一会儿在滚烫的火中辗转。
想哭却又哭不出来,我只有死死咬住自己的胳膊。
噩梦把我惊醒。
我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一个白色的世界。
墙壁是白的,床单也是白的,来来往往的人也穿着白色的衣服。
“锦素,你终于醒了。”
那个低沉醇厚的嗓音将我从噩梦中拉回。
“元无殇,是你救了我?”
他笑着给我掖了下被角,“把你从景城带回的时候,你发烧烧到四十度,吊了整整十个小时的点滴,总算退了烧。”
我忽然想去厕所,就缓缓揭掉身上的被子。
他扶住我,“别急。”
我踉踉跄跄进了卫生间,他在门口打量着我。
“出去。”我撵他。
他递过来一个卫生棉,就笑嘻嘻躲到门外。
我解决掉当务之急,又简单洗漱了一下。
元无殇扶我回到病床。
“元无殇,谢谢你救了我。”
“锦素,我最不想听的就是你的谢谢。”
“那我就不说了。”我看着一脸疲惫的他,心竟然疼起来。
我被慕浩然带走,他能在当天晚上找到我,肯定付出了很多我不知道的艰辛。
他左手掌还缠着绷带,右手背上尽是鲜红的牙印。
原来,我在梦中咬的是他的手!
“对不起”三个字刚到嘴边,又被我咽了回去。
“锦素,只要你没事就好。”
他在我身下垫了个柔软的垫子。
“元无殇,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昨天,艾拉发现你八点半还没到公司,就直接跟我联系,我就觉得事情蹊跷,打你手机,一直无法接通。我就让人把你手机定位,发现你的手机竟然在华城市郊的一个乡野公路上。我就猜到是慕家人做的。”
我的手轻轻拂过他的左手和右手。
“你的左手好些了吗?”
“就等着拆线了。”他的唇贴过来,在我额头停驻。
“锦素,没发现你的踪迹时,我都快急疯了。你知不知道,如果你不在我身边,我会多么抓狂,多么痛苦!”
我心中忽然生出一股从未有过的柔软。
“你把慕浩然怎么了?”
我被关的那座别墅,里里外外都是慕浩然的人,元无殇能顺利救我出来,怕也得煞费苦心。
“做错事,总要付出代价。”他双眸浮现一层狠戾,“你受的委屈,我会加倍为你讨回来。”
一想到慕浩然要把我带出国,我还心有余悸。
“元无殇,慕浩然疯了!他说要把我带到一个无人认识的国度,开始全新的生活。如果你迟几天找到我,怕是······”
?“慕浩然那小子也就吓吓你,还没这个本事!”
他紧紧拥住我,“从现在起,我会为你安排专人护你周全。”
“不要——”
敲门声打断我的话语。
他亲自去开门,很快就端来一个精致的饭盒。
我接过,一一打开,摆好。
是一些做工精细,软烂的饭菜。
我为他盛上一碗粥,“一起吃。”
他坐到我对面,从衣袋取出一个崭新的手机,“你那个手机已经被摔坏,我已经让人替你补了手机卡,以后用这个。”
我笑着接过,给表姨打个电话,妈妈一切安好,我就放心了。
元无殇把办公地点搬到我的病房。
我恢复的很快,两天后就出院回了明嘉花园。
元无殇让我多休息几天,但我知道艾拉休假在即,公司许多事要向我交接,我就去了公司上班。
艾拉见到我,只谈公事,根本不问我这三天去了哪儿。
中午休息时间,艾拉告诉我一件惊爆眼球的事儿。
“锦素,你知道吗,’杏林丹苑”的慕浩然因为非法拘禁被人起诉了!”
“非法拘禁?”
“是啊,这事儿在网上已经发酵开来。但此事涉及的当事人已经被隐掉,媒体还在疯狂猜测。刚才我看到,财经论坛上有‘杏林丹苑’陷入债务危机的传言。”
我知道,元无殇出手了!
“我眼中的慕浩然文质彬彬,是个很理性的男孩子,怎么会做非法拘禁这种不靠谱的事儿?这年头,真是什么事儿都有!”
艾拉抱着一摞文件去了元无殇办公室。
我打开电脑,财经论坛上已经有了慕浩然被刑警大队传唤的消息!
“杏林丹苑”资金链中断的说法,已经被吵得沸沸扬扬。
元无殇这么做,是为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