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九的心骤的一沉,看着那黑暗的屋子,眸子里满是怒气。
片刻,再次询问那仆人,“那尉王可知道我在何处吗?”
“这个倒不知道,小姐若是想知道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只怕要去问管家了,当时他守在屋子里面。”仆人轻声开口。
管家……
尤九的手猛然一缩撄。
如今希儿已死,管家若是知道了,只怕……会更加伤心。
“小……小姐?”被尤九抓着的仆人随即开口唤道,胳膊被她抓的生疼,却也不敢用力闪躲。看着那尤九的神情,唯有小心翼翼的看着偿。
闻言,尤九的手快速松开,看着因为疼痛而面容扭曲的仆人,讪讪道:“……对不起。”
直到尤九在院中找到管家,管家没有丝毫犹豫便将尤九拽到了屋子内,不顾屋内的黑暗,快速关上门,震惊道:“小姐,您怎么现在回来了?”
尤九看着管家震惊的神情,轻声道:“我听说尉王将父亲还有娘亲带走了,所以便回来看看。”说罢,眸子微垂,鼻尖猛然一阵酸楚,“都是因为我,所以才会发生这些事情……”
随着话落,管家骤的叹了一口气,无奈道:“小姐无需责怪自己,这都是命,我们躲不过。”
尤九狠狠咬着下唇,眸子已覆上了一层水雾,难受的很。整个屋子逐渐没了声音,就连风声都没有。片刻,尤九却是缓缓跪倒在地,跪在管家的脚旁。
“……吴伯,我对不起你……”
“小姐,你这是干什么!快快起来。”管家一见,眸子随即大睁,快速弯下身子想要将尤九扶起,而尤九却抬手将管家想要搀扶他的手轻轻推开,哽咽着声音道:“吴伯,希儿……希儿死了!”
闻言,管家的半弯的身子猛然一僵,伸出去的手也随之僵硬。“……我家希儿,死了!?”
尤九哑声不言,看着管家的神情,泪水终是没有忍住,纷纷掉落下来。片刻,才哑声开口:“……对不起,是我……没有保护好她。”
管家眸子怔怔的看着前方许久,直到过去了一盏茶的功夫,管家这才又弯腰将尤九从地上扶起,口中不停喃喃:“……希儿定是为了保护小姐,小姐不用自责,希儿尽了她应有的本分,下辈子,自会投一个好人家。”
听见管家的话语,尤九却觉得心口密密麻麻的疼,呼吸都仿若不顺畅起来。
……
半月之后,当尤九踏上京城境内,可是心中却没有一丝慌乱,甚至是异常平静,平静的有些可怕。
而她的身侧,那白君良正站在那里,眸子却是看着那尤九。
“娘子,我们真的要主动去找尉王?”白君良轻声开口,语气极其轻柔,而那‘娘子’的称呼,亦是将他们的关系吐出。
半个月前,他们已暗自成婚,没有仪式,没有高堂,只有他们两人。
而这次成亲,也不得不说,是尤九亲自相逼。而他,本不同意,可是,尤九却说,他是她两百两银子买回来的,她的话就是命令,而且,不得有丝毫反抗。
故而,他不得不同意。
可是,不知是因为她如今是他的娘子还是因为其他,此刻,他的态度仿若她真的是他宠爱之人,而非那日她强行逼迫之人。
只是,如今在这里,她却再没办法顾及其它。侧目看着那白君良,只道:“嗯,我必须去,也只能去。”
她的双亲都在尉王手里,她不能不去。
尉王的府邸就在京城之中,很容易便找到了。那朱红色的大门外,两个石狮子傲然照在门口。而那门口处,亦有侍卫把守。
“去告诉你们王爷,就说,尤九来访。”尤九站在那门口,看着那朱红色的大门,冲那侍卫冷声开口。
侍卫一愣,看着那尤九的容颜,慌忙道:“您稍等。”
直到那侍卫慌忙跑了就去,尤九这才缓缓扭头看着那白君良:“……现在,我倒是有些后悔逼你和我成亲了。”说着,嘴角微微勾起,带着一丝笑意。
闻言,白君良眸子微怔,看着那尤九,淡淡道:“后悔也晚了,结都结了,后悔也无用。”
“那你可会怨我吗?”
“不会。”尤九话音一落,白君良便快速开口。引得尤九骤的一笑,眸子都染上了笑意。见此,白君良的脸颊微红,眸子转了几转,这才抬手拍了一下尤九的脑袋,不满道:“我这个人,一向死脑筋,只要认定了,那便无需改了。”
闻言,尤九的眸子骤的一闪,嘴角缓缓浮出一抹浅笑,心下更是一片柔软。
其实……她又何尝不是……
……
尉王府,极其大气漂亮,亭台楼阁,皆是精致。
他们两人随着丫鬟朝府中走去,因为心中有要事,这府中的景象自是无力欣赏。
直到走到那府中大厅之中,那尉王已坐在厅中首位,懒懒的靠在椅背上,眸子半眯,一副没有睡醒的模样。见到他们进来,也不会是眼眸轻抬,朝尤九看来。
“哟,尤容华今日怎得突然来了?消失了一个多月,本王还以为尤容华早已被人抛尸山野了。”相玉嘴角轻勾,语气上挑,仿佛一幅看好戏的模样,着实让尤九不喜起来。
“尉王既然可以用这种下流手段逼迫我现身,自是对我的事情极其清楚,又何必在这里假惺惺的。”尤九拧眉,因为心里的不爽,语气也随之不悦起来,冲着那相玉便是这么一番话。
相玉一听,却是不怒反笑,细细看着尤九的面容,只道:“啧啧,怪不得皇兄对你这般念念不忘,如此一看,尤容华的确是比画像上美了十倍。”画像只能画出神态而不能画出神韵,此刻,尤九真真实实的出现在他的眼前,自是比那没有感情的画像好上数倍。说罢,相玉的眸子却是快速朝现在身侧的侍卫看了一眼,只是一眼,那侍卫便缓缓退下。
尤九拧眉,看着那相玉,不悦道:“不知王爷如何才会放人!?”她此次前来只为了将她的双亲带回,而她亦知道,若是周,旋,她自不是那尉王的对手,倒不如直接开口。
相玉一听,嘴角的笑意更甚,下一刻,亦是没有一丝犹豫,冲着那站在屋内的侍卫吩咐道:“去,将尤将军和尤夫人带过来。”
这一句话,让尤九顿时有些怔了,她没想到,他会这般快速的将人带出来。
而当人带出来的时候,尤九顿时愣了,看着门口的眸子骤的大睁,皆是缓缓涌上一层泪水。
那尤将军和尤夫人两人皆是满身的狼狈,发丝凌乱,甚至粘连在了一起,在阳光的照射下,油光发亮,却又是毛毛躁躁的。而他们两人的衣服,皆是灰扑扑的,而尤将军的身上,甚至还有几道鞭子抽打的痕迹,此刻,鲜血都还粘在衣服之上,伤口更是深的很,而那伤口上,亦是被扭头所覆盖,看起来脏的厉害。
“父亲,娘亲……”尤九震惊唤道,看着他们两人那狼狈不堪的模样,眸子里的泪水却是骤的话落,声音也隐约带着颤抖。
而那缓步朝厅内走来的两人,脚步皆是虚弱,尤将军虽说身子一向硬朗,却仍抵挡不住半个月的摧残和折磨,脸色都泛着苍白,平日里总是挺得笔直的腰身此刻都微微佝着,发丝之间甚至有了白发,看起来像是老了十岁。而他的身上本就有伤,脚步带着一丝飘渺之气,显得越发虚弱起来。而尤夫人身上并未有什么伤口,此刻也是搀扶着尤将军,一步一步朝厅内走着。
直到走到厅内,尤九这才仿若惊醒,快步迎上前去,看着他们的面容和尤将军身上的伤痕。半晌,却是咬牙回头看着那相玉,恼怒道:“尉王!我竟不知你是这般卑鄙之人!”
相玉却是懒懒挑眉,看着那恼怒的尤九,眸子幽深,薄唇轻启,缓缓道:“卑鄙?尤容华,你可不要忘了,若非是因为你抗旨不尊,尤将军自是不用受这皮肉之苦,你又何必在这里将一切过错都推到本王身上?可不是冤枉本王吗?”
闻言,尤九心中的怒火越发旺盛,看着相玉那满不在意的神情,暗暗咬牙,最终,却是再次开口道:“尉王,我就明明白白的告诉你,我不可能入宫为妃!”
“哦?”相玉仿若惊奇似的,半眯的眸子也在此刻骤的睁开,看着那满脸怒火却隐忍的尤九,只道:“可是尤容华莫要忘了,皇上已经下旨,你是躲不掉的。”
“呵。”尤九骤的冷笑一声,看着他的目光满是不屑和讽刺,只道:“若是我已经嫁了人,难道皇上还要我入宫为妃?”
话落,整个厅内一片寂静,那坐在首位上的相玉,原本勾起的嘴角也在此刻缓缓敛起,眸子一瞬不瞬的盯着那尤九,继而又看了看那白君良,片刻,才开口询问:“你莫要告诉本王,他……便是你的夫君。”
听见他的问话,尤九却是缓缓勾起嘴角,下颌轻抬,只道:“是又如何?”
这个回答,让相玉的脸猛然紧绷起来,眸子直直的看着那尤九,只道:“若是,本王便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