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兮的婚礼汶嘉没去参加,她独自回了趟杭州老家。
秦舜英的墓易哲慎请了专人在料理,周围打理得很干净。
汶嘉蹲下腰,一个人在这里待了一会儿。
看着墓碑上秦舜英的照片,心情自责,怀念,甚至遗憾搀。
从前少不更事时,她觉得母亲偏心姐姐,总是挑她的毛病,母女俩一见面就吵架。
直到现在,才渐渐明白为时已晚。
终于,她懂事了,有很多想对母亲说的话,想要说出口的道歉,想做的事,如今都只能是想想而已了。
在杭州停留了半个多月,汶嘉才返回深圳。
一下飞机就接到肖程电话。
肖程约她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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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方在一家气氛浪漫的法国餐厅,汶嘉到的时候,肖程已经点好菜了。
汶嘉坐下来,习惯性问起他公司的事。
肖程却说:“今天这顿饭我们不谈公事,我们好好吃顿饭,轻松一下,可不可以?”
汶嘉困惑于他的态度,想了想,还是笑着点头。
吃过饭,肖程带她逛珠宝店,“上次说好要再送你件礼物的,今天正好有空。”
汶嘉不想浪费钱:“已经有手链了,以后再买吧。”
肖程坚持,仍牵住她手走进店门。
年轻漂亮的专柜小姐迎上来,问他们需要买什么。
肖程想了下,说:“我们看戒指。”
汶嘉心跳加快。
挑的是一枚六爪圆钻的戒指,很常见的款式。
肖程刷卡付账,汶嘉低头看着戴在手指上的戒圈,钻石熠熠夺目,本该感动的心情却被另一种情绪压抑了过去。
直觉告诉她,肖程是有话要对她说。
从珠宝店出来,两人沿着广场旁的沿江路漫步。
身后是灯光璀璨,人流涌动的深圳,前方是漆黑的江面,远处隐隐可见江对岸香港零星灯火,但更多是被黑暗覆盖。
汶嘉停下脚步,把话挑明,“你是不是遇到麻烦了?”
肖程沉默片刻,停在她身边的位置,良久点头,“有笔生意遇到麻烦,这个麻烦只能李总才能帮我解决。李总那个人你知道的,锱铢必较,从来不会平白无故帮人。”
汶嘉听罢沉默良久。
她想她是明白了,心中前一刻买戒指时对他的感动,渐渐被无尽的悲凉所取代。
“所以呢?你是想要我去替你说服李总?”她自言自语地替他说出他没说出口的话。
肖程沉默。
汶嘉转过身看着他,提高声音质问:“你说啊,你今天大费周章做了这么多来讨好我,目的是想让我去陪李总上.床,让他帮你度过这个难关对吗?!”
肖程回视她质问的目光,声音平淡:“汶嘉,你知道我从没强迫过你做任何事,从一开始我就说过,不要幻想跟我会有将来,如果你不愿意,都可以随时离开我。”
汶嘉静静看着他,慢慢笑了,笑声在夜风中凄楚得像在哭泣:“是,我的确无数次幻想过跟你会有将来。可是我也明白,因为我太了解你了,结婚对现在的你来说,只是一个交换条件,去交换你想要的。那我呢?我有什么值得你来,哄我去交换的?”
肖程说:“我有些事,一定要李总帮忙。”
“而他开出来的条件,就是要我?”
肖程握紧了拳头,无话可说。
汶嘉继续:“如果我跟你说,这次我不想帮你的话,你是不是会很麻烦?”
“是。”
“我如果跟你说,我帮了你之后,你以后都不会再见到我,你是不是还想要我帮你?”
肖程再次沉默。
“肖程,可不可以先回答我一个问题?”汶嘉定定看着他的眼睛。
曾经在她的少女懵懂梦境里,她最喜欢这双眼睛的,清透的,玩世不恭的,桀骜的……可是现在,一天天,他在变,她也在变,终于,她从他眼睛里什么都看不到。
肖程仍是沉默。
夜风在两人之间掠过,他伸过手,替她拢了拢外套的衣领。
汶嘉退开一步,“你爱过我吗?”
肖程挑眉,没料到她会在这时候问出这样的问题,登时愣了一下。
汶嘉固执地等待他的回答。
肖程终于开口:“我们之间的关系没法用一两个字说清楚。汶嘉,我失意的时候,所有人都离我而去,只有你没放弃过我。不管怎样,对我而言,你是很重要的存在……”
“不用说这些!”汶嘉声音很轻,口气却决绝:“不用说我对你有多重要,有多感激我这些场面话,我只需要你简简单单明明白白地告诉我,你爱我,还是不爱?像一个男人爱女人那样的爱,我现在只想要一个最简单直接的答案。”
肖程迟疑了,脸上流露出困惑又茫然的神情。
“我不知道。”他选择了最由衷,最诚实的回答。
他不知道,这或许是他的真心话。
可汶嘉心里却早已经有了答案。
他不爱她。
她努力让自己微笑,泪水沾湿眼眶,“到了这一步,你为什么连骗我都不肯呢?其实你只要回答一个‘爱’,哪怕只是虚情假意地欺骗,我都会傻乎乎的相信,都会心甘情愿为你做一切事。”
肖程摇头:“我不想骗你。走到今天,我已经失去了很多东西,如果这世界上还有谁值得我去说真话,那就只有你了。”
汶嘉听完笑着说:“谢谢你这么看得起我。那么,李总可以开价,你可以开价,我现在是不是也可以开价?”
肖程问:“你说,你想我做什么,我同样可以答应为你去做。”
汶嘉转过身,去看远方黑暗的江面,“我的要求不高,我一向就不是懂得讨价还价的人,就是因为一开始我开出的条件太低,所以在你面前,我一直处于下风。”
她侧过脸,看着他的眼睛说:“就像我们第一次见面时一样,你再背我一次,你欠我的,就还清了。”
肖程愣住:“这么简单?”
汶嘉点头,“是,我心里想的就这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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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总订的酒店在威斯汀。
时间是周三晚上,9点。
汶嘉周三下午没上班,出门买了一大堆衣服,回到家,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洗完澡,化了精致的妆,就准备出门。
肖程一直留在外间沙发上抽烟,看到她打扮好出来,站起身说:“我送你。”
汶嘉淡淡拒绝:“不用,李总让他的司机过来接我过去。”
肖程捏紧车钥匙。
汶嘉深深看他一眼,像是欲言又止,然而最终,她什么都没说,就拎起包转身出门。
一次也没有回头。
大门关上的声音在房间里回荡。
肖程重新在沙发上坐下,狠狠吸着手里的纸烟。
墙上挂钟走针的声音咔嚓轻响。
外面天色渐暗,房间里没开灯,渐渐被一片昏暗笼罩。
肖程无力地靠在沙发上,窗外偶尔有不知名的光线掠过,模模糊糊地照亮他阴郁的脸。
思绪乱飞,事业、亲情和感情都遭遇低谷时,所有人都远离他而去,只有简汶嘉那个傻子在他身边,一直陪伴他,支持他。
她于他,不是最重要的,不是最特别的,却如同茫茫大海中的一截浮木。
不管对她是不是爱情,他下意识的反应,就是去抓住这根“浮木”。
或许她救不了他丝毫,却能情感上给他借以寄托。
挂钟走到8点40分时,肖程吸了最后一口烟,忽然间烦躁地一把推开茶几上的物件。
杯子、水壶、烟灰缸落了满地,清脆的碎裂声中,他霍然间站起身,直接抓起车钥匙,大步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