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元还要继续做一些准备工作。
在他原来的计划中,出兵高丽最少是一年以后的事情,因为如果按照现在的战况继续打下去,东瀛和高丽人在一年之内不可能分出胜负,所以他没有过于的着急。
可是现在事情明显有些想脱离他的掌握,就如同杂技演员顶竹竿一样,陈元的竹竿要倒了,这个时候只能快速的做出调整,让那竹竿的平衡点再次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大宋的造船能力相比以前又了显著的提高,一年之内可以造出大小船只两千余艘,这是陈元最大的资本,只要保证这个资本不流失,最不济自己也有能力去打一场消耗战。
陈元让吴掌柜通知所有船厂,从今天起,伙计们休假全部取消,延长工作时间,造船,拼命的造船,特别是那种重大六百吨的大船,最少要在一个月之内赶造二十艘出来。
他还通知那些正在海上跑贸易的大船全部回航,能改成战船的就该成战船,不行帮忙运兵运货也是好的。
当然这一切准备都在在暗中进行的,陈元知道自己现在说出来没有人会相信,因为高丽的那个王徽一点都配合,若是他稍微配合一些,陈元找到一点蛛丝马迹,就可以让仁宗下令把广州和福州的水师北调,那样可能会让形势马上好转一些。
不管是高丽人真的要赢了,还是东瀛人的计谋得逞了,当大宋水师北上的时候,他们都必须正视这个声音。
可是现在没办法,只能自己私下准备一下了,高丽的地理位置很好,可以从哪里直接攻入辽国。所以陈元要做的是让高丽变成自己的领土,而不是让他变成一片废墟。假如东瀛人真的登陆高丽了,后果是无法想象的。
“世美,最近在忙什么呢?”仁宗走在前面,随手攀折着树枝上的花朵。
陈元跟在他的旁边说道:“还是高丽和东瀛的事情,我敢肯定那里有意外的情况发生了,万岁,我们可能要打一场硬仗。”
仁宗的手在一朵花上面停了一下,叹息一声说道:“这些事情你看着办吧,朕实在没有心情去管这些。”
陈元轻声问道:“不知道什么事情让万岁如此心烦?”
仁宗的脸上出现一丝黯然:“前些日子,范仲淹那个匹夫又上本子了,让朕从宗室里面过继一个儿子来立为太子。”
能把范仲淹骂成匹夫,说明仁宗真的很生气,但是他现在再生气也没有办法,因为他自己没有儿子,前些年这个问题或许他还不放在心上,但是现在,真的成了他心头的一个疙瘩。
特别是看到大宋江山在自己手中蒸蒸日上,百姓富足,兵强马壮,眼看自己就可以真的做成那千古一帝了,可是却没有继承自己香火的人,这种苦恼可想而知。
陈元眼珠一转,一句话也没有说。
他知道自己不用说什么,仁宗一旦开了头,就会把苦水全部倒出来的,这是人的本性。
果然,仁宗叹息一声说道:“其实他说的也有道理,四个儿子相继夭折,晓悠肚子里的那个甚至连出生看一眼这个世界的机会都没有。或许是朕这个皇上做的不够好。”
陈元这才接口:“万岁仁慈,定然会有子嗣的。”
仁宗苦笑一下:“不用快慰我了,朕今年已经快四十有三了,人说五十而知天命,在朕看来,这就是天命了。朕作为一个皇上,抄人家灭人族的事情没少做,上苍绝我后代,也是对我的惩罚。”
这话说的有些可怜,他的神情更是显得可怜,陈元不知道该如何的宽慰。
仁宗在长廊的椅子上坐了下来:“朕也想过了,先认一个过来吧,前些日子濮王赵允的儿子年方十三,前些日来宫中玩耍,朕看着颇为机灵,而且和苏贵妃很是投缘,皇后也非常喜欢这个小子,朕,打算让濮王让子。”
陈元一听这话就知道,苏晓悠现在有自己的势力了,范仲淹上本和濮王的儿子忽然进宫绝对不是一个巧合,这是有人帮着苏晓悠安排的。
陈元知道这个女人的性格,这几年庞贵妃死了,皇上宠爱她,皇后对她也不错,在后宫她几乎没有什么对手。人一闲下来,就会想着那些可能的威胁。有些可能是存在的,有些可能确实绝对不会发生。
苏晓悠的性格决定了她不会甘于寂寞。如果自己不给她找点事情来做,那么可能日后她会把目标对准皇后。因为她会慢慢的想到,皇后的存在,对她是一种威胁。
陈元不希望看到这样的结果,赵懿,是皇后养大的。
他当下说道:“万岁,微臣以为,要是濮王让子,后宫之后最合适做濮王的母亲的,是苏贵妃。”
仁宗点头:“相国也是这般说的,若是让皇后认子,那他就是太子了。不管怎么样朕现在身体还好,说定日后还能有个儿子,认贵妃为母亲,朕若又了儿子也少许多麻烦。”
陈元应了一声:“万岁英明。”
仁宗忽然回头看看他:“你不要老说我英明,前些日子高丽的那个王子来朕这里告状,说是你羞辱于他?还调戏他的女官?是不是有这回事?”
陈元被问的一愣,那次好像是那王徽羞辱了自己,至于调戏女官自己倒是有那心思,不过确实没有实施,只是看了两眼而已,当真有些冤枉!
他摆出一副无辜的表情:“根本没有的事情,我只是去他哪里问了一些关于他们和东瀛战争的情况而已。”
仁宗却是哼了一声:“勿要狡辩,朕都能想到事情的经过,陈世美,定然是你见色起意,去调戏人家的女官,结果被高丽王子给撞倒了,所以他才来告状的。”
仁宗说的斩钉截铁,语气根本不容怀疑,也不容陈元去辩解。
陈元委屈的很,他真想告诉仁宗,这一次自己真的没去调戏女人!可是他平时留给仁宗印象,已经让仁宗对这件事情做出了判断,解释是没用的,这个黑锅自己只能背着了。
王徽!陈元的心里暗暗念了一遍这个名字。
仁宗继续说道:“世美啊,你几房妻妾都娶回去了,这是以前的驸马从来没有做过的事情,你也三十多岁了,儿子女儿好几个,该收收心了!”
陈元马上弯腰抱拳:“是,儿臣知错了。”心中却是想到,你当个皇上四十多了还娶苏晓悠进门呢。
对付仁宗就这一招管用,只要自己的态度好一些,这些小事情他是不会追究的。
果然,仁宗最终摇摇头,叹息一声:“现在苍天要是再给朕一个儿子,朕天天带着他,亲自喂他吃饭,给他穿衣,哪也不去。”
正在伤感之际,只见那宫人跑了过来:“万岁,高丽王子王徽,在崇德殿求见万岁。”
仁宗的眉头皱了一下:“有没有说什么事情?”
宫人拿出一个本子递交上来:“请万岁过目。”
仁宗接过一看,哼了一声:“这个王徽,野心不小,世美你看看。”
陈元双手接过那本子,打开一看,王徽要求和宋朝就军事同盟的问题进行谈判,以便在日后可能会对辽国发起的战争时,宋朝和高丽能并肩作战,相互支援。
陈元看过把本子合上:“不用理他,这帮小子白眼狼,他们和东瀛的战争打到现在欠了我们五千万贯,前些日子居然说我们在战争中没帮他们什么。”
仁宗点头:“朕也听说了这个事情,朝中很多大臣都因此对高丽不满,不过,他们忘了就算了吧,若是咱们再提起此事,难免有携恩图报的嫌疑,倒是让人觉得咱们市侩了。”
陈元一抱拳头:“万岁宽容。”
仁宗看看他:“见一下也是必要的,这样吧,世美你跟我一起去,正好把你们之间的事情也化解一下,将来他是要做高丽大王的,不要闹的太僵。”
说完冲宫人说道:“让他等着,通知范大人和夏相国也来。”
人都到齐,仁宗坐在那龙椅之上说道:“王子,军事上的同盟咱们早就有协定了,在你们建成邦交的时候,守望互助这一条就写的非常明白,王子是不是想将它细化一些?”
王徽点头说道:“启奏圣上,正如圣上所说,我认为如果我们两个国家合作,定然能轻松的击败辽国。”
夏竦看看王徽,没有说话。他心里对这些戴着高帽子的高丽人并没有多少好感,不过看在前几日这王徽送给自己的那个高丽女子还算可心的份上,就不拆他的台了。
轻松击败辽国?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即便如大宋这般强大,仁宗也说过,要打败辽国必须倾全国之力,进行一场艰苦的战斗。
仁宗的眉头却是皱了起来:“王子可能不知道辽国有多大吧?他们的疆土比我大宋还要大出许多来,不说别的,就是纵马狂奔,没有两个月也跑不到头。”
王徽自信的笑了一下:“万岁,这我当然知道。只是请恕小王直言,若是宋军和我们高丽军队互通有无,辽国人必然只有挨打的份。”
仁宗的眼睛眨了两下:“王子请直言,我们如何互通有无?”
王徽抱拳:“小王来大宋多日,对于贵国军队装备是非常地赞赏,可以说,不光辽国人,就是我们高丽人手中也没过宋军这样的装备。”
他话说道这里的时候仁宗的心里很舒服,但是接下来的话,当真是让仁宗诧异不已!
“小王认为,宋朝这么好的装备打不过辽国,那是宋军的战术不行,将领的指挥本领不行,可能宋军还没有形成一套完整的战术理论。在我们高丽,有许多出色的将领,他们身经百战,而且精通谋略,小王可以让他们来教授宋军将领一些行军打仗方面的常识。”
崇德殿不大,只是仁宗用来会见一些宾客的。
现在整个房间没有了声音,范仲淹看看夏竦,夏竦也看看范仲淹,他们都不明白,为什么高丽人说宋朝没有完整的战术理论?曾公亮新编的武将总要就不说了,两千年以前汉人就知道行军打仗的谋略。
仁宗的眼睛盯着那王徽,现在又看看陈元。好半天之后,他心里忽然明白陈元为什么要羞辱这个高丽王子了。
如果他不是皇上,他现在都想去羞辱这家伙一番。(未完待续。如果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