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怪我,都怪我,我怎么早没看出你那德行,见天催着我给她干这个干那个,跟小时候喜欢棠棠那劲头一模一样,唉,你就拿你亲姐当冤大头使吧!”
    他寻思寻思,拎起紫砂壶倒了一盏茶,双手呈到她面前,一脸乖巧:
    “姐姐辛苦。”
    “少来!”
    亲姐姐嘴上如此说,却还是接过了茶。
    周辰安笑了一下,语气郑重而认真:
    “她也喜欢我,所以她不会伤害我唯一的姐姐。”
    “那小滑头,心眼那么多,还擅长做戏,她说喜欢你你就信呀?我看啊,十有八九是在利用你,嘿,你还笑?得,估摸着哪天把你卖了,你这傻小子还替她数钱呢。”
    “我相信她。”
    “完了,没救了!”
    两人说着话,一名内侍经过宫门口,扬声通传:
    “今晚万岁留宿永宁宫。”
    周贵妃听见,连忙出门叫住:
    “等等!”
    内侍闻声躬身走进:
    “贵妃娘娘有何吩咐?”
    “万岁不是去长阳宫了么?怎么又到永宁宫了?”
    “回娘娘,万岁原本是去长阳宫的,可医官诊出,皇贵妃娘娘得了肺痨,此病易传染,今后便不能再侍寝了。”
    “哦~原来如此,去吧。”
    “是。”
    内侍躬身离去。
    周辰安听着他们的对话,心中感动又担忧。
    感动的是,她为了避开侍寝,不惜去做第二个钱皇后。
    担忧的是,也不知她的肺痨是真是假,会否影响身体。
    正暗自感慨着,亲姐姐的声音传来:
    “这是为你守寡呢。”
    他一个白眼翻过去,亲姐姐连忙改口:
    “守身守身,为你守身。”
    “这下你能放心了吧,她对我是真的。”
    “嗯。”
    亲姐姐点点头,又忍不住叹了气:
    “你说说你,当初姐给你指婚,非不同意——”
    话未说完,啪一声,他给了自己一耳光:
    “你这辈子就没灵过几回,好不容易开次天眼,我还给错过了。”
    “可不是?”亲姐姐开始数落,“又是要回龙虎山,又是要断红尘根,变着法的威胁我,好像我要害你——”
    啪,他又给自己一耳光:
    “是我脑子里勾了芡,硬生生错过这大好姻缘。”
    周贵妃唯恐他再打自己,拨开他手臂:
    “好好好,别打自己了啊,时光不能倒流,打也没用呀。再说了,咱们又不是神仙,能猜得着以后,人活在世,谁没点遗憾,谁没做过错事?”
    周辰安点点头,转念一想,又叹道:
    “唉,当初应了你也没用。有景泰帝那层关系在,万岁肯定不愿许婚。”
    “管他愿不愿?”亲姐姐不假思索道,“只要你喜欢,咱只管要!他那么重名声,我就不信,抬出咱们老周家的牺牲,还有我陪他在南宫的那些年,他好意思拒?大不了就是面上同意,心里恼我冷落我呗。”
    他微微湿了眼眶,由衷地唤:
    “好姐姐。”
    “这还差不多。”
    “姐。”
    “嗯?”
    “我以后还得使唤你。”
    “嘶——没完了是吧?”
    话才出口,她忽又变了心思,改口道:
    “想使唤我也行,但是我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
    “你得找个人成亲,给老周家留个后。”
    亲弟弟撇过头去,不想理她。
    “嘿,臭小子!”她一巴掌呼他脑袋上,“刚才还叫我好姐姐,转头就变脸!”
    “她处于人生低谷,正是需要我陪的时候,你跟我讲这个,岂不煞风景?”
    亲姐姐刚想骂他,可瞧着他那倔模样,忽地改了主意,换了语气道:
    “好好,等她好些了再说。”
    *****
    俗话说有得必有失,青萝想达到避开侍寝的目的,就得因为肺痨,不宜再抚养隆庆公主。
    黎莎和尹美淑主动过来将公主接走,并向青萝表示:
    “娘娘放心,我们只是替您照顾,隆庆公主还记在您的名下。”
    于是,杨姝与隆庆公主一道去了长安宫,长阳宫里只剩她和两个宫女,变得冷冷清清,安安静静。
    她其实很想去见周辰安。
    可是理智告诉她,越是这个时候越得稳住,只有表现得寡淡漠然,皇帝才不会起疑,她与周辰安才能长久。
    为了戏更真,她连去钦安殿的频率都减低了,一直撑到月底,才在灵香的陪伴下,用帕捂着嘴去给月人上香。
    不出所料地,打殿里出来时,遇到了练剑的他。
    “皇贵妃娘娘。”
    他收剑作揖,青萝注意到他的指间有一道道划痕,以为他是练剑所致,不由得心疼,但也不好直言,只微微颔首:
    “知院。”
    “不知上次给娘娘传授的咒语,有没有用?”
    “有用,我近来再没做过噩梦,多谢了。”
    “那便好。”
    他的目光落在她指间的帕,她知他担忧自己的病情,想了想,向灵香道:
    “我闷在长阳宫无趣得紧,回头你给万岁带个话,能不能把教我说书的老丁头找来,给我说说书,逗逗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