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点多，烧烤摊子上的人依旧很多。
吴邪和黑瞎子坐在一张小桌子前，两人面前摆着一些烧烤和大量的啤酒。
“这么说，你这几天就是这么过来的？”黑瞎子咬着一块肉，一边嚼一边看着吴邪笑。
吴邪没有回答，把手里的烟屁股扔进啤酒瓶里，搬着凳子向前挪了一下。黑瞎子立刻向后面躲去，摆了摆手，道：“你身上的味道太难闻了。”
吴邪抓了一把花生米在手里，声音听上去非常疲惫：“你一个人在那种地方待三十天不洗澡，身上也是这种味道。”
黑瞎子呵呵地笑起来，嘴角有一道竹签子留下来的印子。
桌子上面的肉还剩下很多，吴邪咽了一下口水，去拿一串羊肉吃，却被黑瞎子抢先拿了过去。他伸出一根手指头在吴邪面前晃了晃：“你很久没有按时吃东西了，吃太多的肉肠胃会吃不消。”
“那我能吃些什么。”吴邪又咽了一下唾沫，语气很不耐烦。
黑瞎子几口把钳子上的肉刮进嘴里，和老板打了个招呼：“来一碗疙瘩汤。”
等待的过程十分令人焦躁。
吴邪坐在那里不停地吞咽口水，黑瞎子在他对面吃肉喝啤酒，端起一副悠闲自得的派头。
吴邪看着他把最后一串肉吃进嘴里时，恨不得把手里的啤酒瓶子拍到他的脑门上。
“你确定不是在故意整我？”吴邪问道。
黑瞎子又晃了晃那根手指头，说道：“我这是为了你好。”
吴邪干脆摸出一支烟点燃，用力吸了一口：“把我一个人扔在那种鸟不拉屎的小岛上生活三十天，只有你这样的人才能想出这种办法来。”
黑瞎子笑了一下：“我对你算是温柔的，毕竟是熟人推荐过来的，我不仅要教你一些东西，还要保证你的安全，这对我来说很难做。”
“你是开玩笑吗？”吴邪惊讶道，他觉得同情心这种东西，黑瞎子身上并不存在。
“不。”黑瞎子摇摇头：“不要把我想的那么糟糕。很多时候，其实你是应该从自身去寻找问题的根源。”
吴邪又狠狠地吸了一口烟，看到桌子上还剩下半瓶啤酒，也不管自己的肠胃是否能承受得了，直接拿起来猛灌了几口。
黑瞎子又说道：“像你这种天赋的人，我一般是不会收做徒弟的。因为你会给我带来一些麻烦，而且我不能够保证你的安全。”
吴邪抬起头看他，黑瞎子呵呵一笑：“你不想到最后，是死在我手里的吧？”
吴邪感觉后背发凉，黑瞎子这个人令他在很大程度上都琢磨不透，对方的这个态度也令他有些吃不消。
他又灌了一口啤酒才把心里的毛躁压了下去，说道：“按照你的理论，你当初可以直接拒绝教导我。”
黑瞎子思考了一下，说道：“我想看看你的天分究竟到了哪种程度，如果你还是可以被训练的，我很乐意做点好事。而且，我欠对方一个很大的人情，教导你也算是还了一部分。”
“你身上竟然还存在一点人情味道。”吴邪说道。
黑瞎子摆摆手，说道：“这就不是你应该关心的事情了。”
吴邪不再说话，他感觉黑瞎子也是一个十分有故事的人。
也许在这个行当里头，每个人都是有故事的，这么说来的话，反而吴邪自己却成为了一个异类。在入行前，他只是一个小老板兼二世祖，生活得非常简单。然而就在他思考未来人生的时候，他们这些人已经经历了很多东西，而且其中的一些经历并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明白的，当然也不能简单地去体会他们的心情。
有些性格，是在非常特殊的经历中形成的，对于那些旁观者来说匪夷所思，但是对于当事人来讲，早就习以为常了。
黑瞎子绝对是这种人中的典型，甚至包括张起灵和胖子，他们都是经历过很多事情的人，甚至是看起来很牛逼的解雨臣，也是经历过许多事情才造就了现在这样的性格和地位。
这么分析，吴邪心里终于获得了一些平衡。他的天赋确实不高，后天的怂一方面是先天造成，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他的生活环境，毕竟比其他人入行晚了那么久，如果经过这段历练，自己说不定也能成为他们这样。
为自己找平衡点是吴邪在这些年的经历中获得的一种解压方式，现在这种方式派上了用场，他的面部表情也没有刚回来的时候那么紧绷。
“你又在思考没有用途的事情。”黑瞎子吃饱了，坐在凳子上看着他。
“我在思考你和小花是怎么认识的，你们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吴邪脸不红心不跳地扯谎，试图把自己的真实想法掩盖过去。
“这也不是你应该知道的事情。”黑瞎子笑了起来：“我活了那么长时间，总是会有一些私人秘密的。”
“我们每个人都有秘密。”吴邪揶揄道。
说话间老板把一大碗疙瘩汤端上来，里面除了面疙瘩外只有一点青菜叶子和西红柿碎末，汤汤水水一大碗摆在吴邪面前，他完全没有食欲。
和刚才那些肉比起来，他宁愿跑肚拉稀三天，也想给肚子增加一点油水。
“赶快吃，吃完还有其他事情要做。”黑瞎子点起一支烟，催促道。
吴邪没有动筷子，说道：“我能不吃这东西吗？”
黑瞎子摇摇头，直接否决掉：“你现在的体力已经消耗的非常厉害了，而且你身体里面的血红蛋白已经接近最低值，脂肪也消耗的差不多了。这样下去的话，你有可能会成为我的第一个饿死的徒弟。”
吴邪舔了舔嘴唇，凑到碗边闻了一下，感觉那东西的味道似乎没有那么糟糕。
黑瞎子一边抽烟一边看吴邪狼吞虎咽地吃东西，道：“人在极度饥饿的情况下，吃什么都很香。有一年我在甘肃做事，一群人进入了一片沙漠，必须带一个东西出来。但是出来的路上出了状况，没有东西吃，我们只好吃沙子里面的蝎子。”
吴邪在心里恶心了一下，依旧保持着面不改色的状态，脑子里却出了黑瞎子吞吃虫子时候的画面，非常令人不舒服。
“等那一片的蝎子被我们捉光之后，我们还没有走出那片沙漠，这时候队伍里活着的人只剩下五个了，这种时候你会怎么办？”
吴邪思考了一下：“我选择等死。”
黑瞎子露出一个十分鄙夷的表情，继续说道：“你必须认真一点，指直接关系到你是否可以生存下去。你可以选择把你的同伴杀掉，这样你可以吃他们的肉而活下去。”
吴邪抬起头看他，眼神非常惊讶：“我本人是绝对不会做这种事情的，这很不人道。我感觉每一个正常人都不会这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