狱警纷纷朝着他跑上来,当着翟翌晨林佩函以及聂荷三个人的面,将林少鹤用手铐铐住,最后带走。
聂荷几乎是跪在地上求情,她声嘶力竭地说着李易安本就该死,让狱警无论如何也不要带走林少鹤。
可是,那又是怎么可能的事情呢?
狱警义正言辞,让聂荷合作一些,否则连她也一起带走。
聂荷充耳不闻,就那么跪在台阶上,她歇斯底里,最后甚至改口让狱警干脆放了林少鹤,她愿意跟着他们走。
狱警实在是拿她没办法了,一时间情急为了撒脚,动作幅度有些大,因为力度没有掌控好的缘故,不等林佩函反应过来冲过去,当聂荷被狱警踢开的时候,失去重力人直接从十多米高的台阶上滚了下去。
也正是此时,林少鹤百般试图从狱警的手里面逃脱,可狱警没有松手,他便只能回头,愣生生地看着聂荷一路滚到台阶最底端。
空气当中……
好像飘着一股令人哀伤的气息一样,就连天气也格外应景。
之前狂风大作的天,随着一阵惊雷,竟降临了瓢泼大雨。
翟翌晨沉郁的视线从聂荷的身上收回,薄唇抿成一条直线的他,伸手打算脱掉外套帮林佩函挡雨,却被林佩函给拦住了。
法院门口,大雨倾盆,林佩函脚步像是被灌了沉重的铅一样,每一步都走得极慢。
她看着连哭都哭不出来的林少鹤,心底一抽一抽的在疼。
而聂荷倒在雨泊当中,双眼都还没有来不及闭上,却已经再没有动弹的机会。
她像是在眷念和牵挂着什么一样,有一只手还搭在台阶上,似是不放心林少鹤。
林少鹤双眼猩红地盯着她躺着的地方看了许久,最后,长长地嘶吼一声,吼声划破雨空,只让人压抑难过。
转眼。
是聂荷出殡的日子。
聂荷还在世的时候交的朋友都是一些虚情假意之人,分明没有一个人习惯她的性子,却还是因为林家背后的翟翌晨而有所忌惮,违心和她交好的人不在少数。
而自从四年前翟翌晨对林家的公司撤资,这些人便自然而然就和林家以及聂荷断了联系,那样的情况,大家争先恐后将自己从和林家的关系当中断开,也是人之常情。
前来追悼的人并不多,并不是太宽的殡仪馆里都显得极其空旷,林佩函披麻戴孝,站在棺材一旁,神色有些怔楞。
她从来没有想过,这一切来得如此猝不及防。
倘若当时她站着的距离能够离林少鹤近一些,会不会他就没有将枪拿出来的可能。
即便她阻止不了,不也还有翟翌晨吗?他一定是有办法的。
那一枪打下去,本来就已经足够支离破碎的家庭,算是彻底垮了。
从一定的程度上来说,如今,已经因为杀人而收监到监狱里面的林少鹤,只剩下她一个亲人了。
也是在法院门口的那天,林佩函才知道,原来他们之间的感情,果真是深到了那样。
那种犹如剜心一般的难舍难离,林佩函直到此刻想起来都还觉得钻心的疼。
她眼睛红红的,直到两个小时以后,人站在聂荷和林晏池的墓碑旁边,心情压抑到几乎快要不能呼吸。
恨之深,如今对于他们的别离,她才格外不能适应。
翟翌晨站在林佩函的身边,伸出手来拢了拢她的肩膀,让她靠在他的肩膀上面。
林佩函将脑袋埋在他的怀中,有些哽咽。
她看着他握着伞的手,耳边响着淅沥沥的雨声,她的视线也略微有几分缥缈了起来。
“翟翌晨,你说,过去我这么讨厌他们,现在他们去世的去世了,入狱的入狱,可是我的心情,为什么这么难过呢?”
林佩函的声音格外闷闷的,让翟翌晨听来心里也不好受。
可是此刻,他必须要担任好安慰她的角色,知道她会难过,那么他便只能也必须能扮演好她的避风港才行。
“那是因为你心地善良而已,换做是其他人,他们离开,恐怕会办个晚宴来庆祝一番。”他低眸来看着她,眼底染着心疼。
是啊,他没说错。
林佩函说过数次真的要和林家断绝关系,可真当林家出了什么问题,她也是第一个站出来的。
正如这场葬礼,除了她是真心的以外,其他的人又能拿出多少诚恳呢?
“不要再难过了,从今往后,那些不痛快的事情,都翻篇了。”翟翌晨手搭在林佩函的肩膀上,语气格外透着柔和,“从今往后,你的身边有我,我之前早已经给过你誓言,会好好照顾你的余生的。”
林佩函点点头,将眼底那些黯然神伤统统收敛好。
她回头来,看着翟翌晨。
他湛黑如墨的深眸很是好看,即便是在此刻这个雨天,也格外明亮,丝毫没有蒙上任何阴霾。
似乎,他的眼里是只有她的。
“我之前看过新闻,我的生日那天……”林佩函有些欲言又止,她有些没有勇气将接下去的话都说完。
聂荷虽然并不是她的至亲,可好歹是陪了林少鹤将近三十载,如今林少鹤才刚刚因为杀人入狱,而聂荷也离世了,眼看着她的生日就快来了。
林佩函记得清清楚楚,之前新闻上翟翌晨说起那栋会用作表白心意的建筑。
即便他没亲口说,但是顾与征却早已经跟陈青洛透了消息,说翟翌晨会在她生日那天将那栋以她的名字注册的建筑楼送给她,还会给她一场比起当年来更加正式的婚礼。
换做是之前,她想,她应该会是特别期待那一天的。
可才刚出了这些事情,这个时候,不管是从旁人的角度来看,还是从她自身考虑,她都没有心思和他完成婚礼。
所以,她势必是要对不起他了。
翟翌晨凝眸看着林佩函,她很为难的样子尽数落入他的眼底,他都看得真真切切。
倏地,他伸手,将她拥到自己的怀中。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是想说,那天我想做的事情,延迟或是取消对吗?”翟翌晨的声音,在林佩函的头顶盘旋,他猜透了她所有的心思,像是她肚子里的蛔虫一般。
林佩函心底微微一滞,有几分不可思议,当然,更多的是释然。
既然翟翌晨自己都猜到了,她也不用绞尽脑汁去想该如何开口了。
“对不起,我现在整理不出来心思答应你,你会怪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