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宅书库 > 玄幻奇幻 > 又逢春 > 第130章
    而在这场洁白的落雨中,一个生面孔正哼着小曲,笨拙地拿着扫帚清扫落花。东戳一下,西扫一下,好不容易清出了一小块空地,很快又被汹涌的落花填满。
    真是好耐性,这样都不恼,反而更卖力地握住扫把,眼神坚定不移。
    倒是把一旁的司灵看心急了,忍不住出声:“喂,你怎么不用法术啊?”
    “什么?谁?”大概是被吓到了,那人的头顶忽地窜出一对狐耳,他捂着耳朵,万分惊恐地环顾四周。
    “我……我没有偷懒!不要罚我!”
    “原来是只小狐妖。”司灵将人从花堆里揪了出来,“怎么胆子这么小?”
    “是狐仙!”
    那人对着他就是劈头盖脸的一掌,转而又消失不见。
    司灵当时一边揉着肿胀的脸一边郁闷,心想这狐狸挺认生……
    天雷闪着光落在杂物前,惊得三人东倒西歪。紧接着毫无预兆地又劈下两道,吓得街上那些妖族抱头鼠窜。
    “你,你……还好吗?”白辰看着倒在他怀中浑身僵硬的凌云简不知如何是好。
    凌云简喃喃道:“等等……脚……脚麻了,起不来。”
    灰色天空中的雷声不减,司灵扶着下巴,若有所思道:“这是云上的哪位仙君在动怒,劈这么大的雷下来。”
    话音未落,又是一道闪电朝着药铺落下,这回直接劈在凌云简的脚边,吓得他连滚带爬地缩在角落里。
    “这雷有蹊跷啊!怎么净往我这里落!”
    “没了?”司灵翘首以盼,好像刚刚那道之后,雷光闪电都没了,天空变得异常平静。
    喧闹之中,唯有白辰一言不发,有些失神地走向与药铺相反的方向。
    凌云简急得抓住他:“你去哪?”
    “我……”白辰说不出,可他就是能感觉到。
    “我去别处看看,灵药我不要了,你们别跟过来。”
    凌云简刚要开口就被司灵拦下:“让他去。”
    “那药铺的幕后黑手呢?”
    司灵看着白辰离去的背影:“不用找了,我想我大概知道是谁了。”
    “谁啊……不行,你要和我说清楚,不然我怎么和红发真君交差。”
    司灵拍拍他的肩,指着药铺门口:“你看到那个人了吗,那就是幕后黑手派出的分身,他没想隐藏,所以分身和本体长得差不多,你看看眼熟吗?”
    “我怎么会眼熟……”凌云简眯着眼想要看清楚,“我天!玄钰?!他他他也飞升了!?”
    司灵表情凝重:“走,找个安静地方我慢慢和你说。”
    无往地深处,忘川河将两处截然不同的土地连接在一起,焦黑的冥土散发着阴寒的死亡气息。往前是白雾笼罩,是死者的乐园,是生者无法踏入之地。
    白辰循着熟悉的气息而来,多少次都会为此失神。
    冥冥之中,似有故人等候。
    他想踏出那一步时,忽然觉得自己有点可笑,明知道霍玄钰不在轮回之中,他却渴望着冥界会有他的身影。
    不可能的,那个与他做过约定的凡人霍玄钰……早就不在了。
    永远都不会再有了。
    “玄钰,我好想你。”
    白辰驻足在冥土之前,他看不透大雾茫茫,如同往后……他会艰难地,惘然若失地走向没有霍玄钰的未来。
    “你们还在闹别扭?”
    这是谁的声音……
    白辰本能地想后退,可代表死亡的迷雾迅速将他罩住,将他吞没,将他拖入冥土的怀抱。
    等待他的会是死亡吗?
    凉意遍布全身,恍惚之间他好像看到一棵巨大的云兰树立于忘川之畔。
    那棵树……常在他不明所以的梦中出现,有时枯树凄凉,人影随风消逝。有时花满枝头,树下有人等候。
    在生死交错,梦境一般的土地上,他想的居然是,这样也好。
    或许这样,我就能见到你了。
    第85章 故人叹
    “你们还在闹别扭?”九华拾起一枚红玉珠,若是没记错,这是无烈花了百年才找齐原料打磨出的手串。
    衡安向来很宝贝,片刻不离身,怎么如今碎成这样了?
    “灵泉还好吗?”无烈答非所问,他微低着头,忙于面前山堆一样的案牍,半个身子都镶在里面似的。
    “灵泉没出事,是一群占山为王的小妖怪不懂事,小冰块出手教训过了。我顺着你给的地图又在灵脉旁打了几个洞。不出百年,等灵泉滋养土壤,灵力与土地互相渗透,青界将会是最适宜修行的地方。”
    无烈淡淡地嗯了一声,他长着一双琉璃般通透的眼睛,眼睫浓密,眼尾稍低,常常似有若无地从中散发出温和的笑意。
    “玄钰没跟着你回来吗?”
    九华:“他说他要去其它灵泉设结界,说干就干的劲头倒和衡安当年很像。”
    无烈勾唇笑笑,器灵先有识而后有形,玄钰以墨玉的形态在衡安身边待了许久,一定见识过他早些年的作风。
    一提到衡安,无烈的眼中的宠溺都要溢出来了。
    神族天生情感淡薄,然而九华和他们相处了千年,长期处于两人之间似有若无的拉扯中,现在多少能看出一点端倪。
    比如现在,无烈的唇色绯然,坐姿不正,里衣往左歪了一分,深处点点红痕肆虐,就连现在用的书案都不是常用的那一个,可见方才的激烈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