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给我吗?”
    “是啊,礼服、访问着或常服都有,我们有很多年轻女孩子喜欢的纹样可以挑选。”
    你有点发愣,拉一下五条悟的手:“所以你们家真有那种,必须换衣服才能进去的地方吗?”
    “……没错。”五条悟说,“去看看他们有什么可以挑的吧。”
    ***
    半小时后,你展开手臂提起衣袖,很新奇地在走廊上走着。
    “搭配的是裤裙吗?”
    “对啊,衣物室里的阿嬷说这个在女学生里很流行。”
    “那些老古董说的流行,可能是明治年代的事哦。”
    “不会吧?我觉得很好看啊。”
    他自己换了一套浅色的练功服,眼罩摘掉了,手里拿着一段替换的绸缎布料,但有点嫌麻烦的样子,在灿烂的阳光下面不太适应地皱起眉。衣袖飘飘的样子非常好看。你好奇地研究他衣领的系带,他轻轻啧了一声。
    “这些家伙可真是聪明得令人讨厌啊。”
    “嗯?”
    他把你拉近,手指拂过鲜亮衣袖和腰带边沿的暗纹。
    “代表六眼的菱形,代表无限的弧线,代表菅原家系的梅花……是五条家常用的纹样。”
    被这么一说,好像有种说不出的暧昧。你假装没听见。庭院对面一队手持武器的咒术师安静地路过,好像是进行某种训练的途中。
    “说起来,之前和日车先生是聊了很有趣的话题。”
    “认真的吗,你现在在这里和我聊别人?”
    “那又不是重点,可以当作没有听见别人的名字吗?”
    “行吧。”
    “他说咒术的世界比原本想象的还要不公平。”你说,凝神望着庭下经过的咒术师们,对方身上的咒力起伏,术式细节,乃至命运的涟漪,一一映入你的双眼,“然后我想起来,很久以前问悟的时候,用很差的态度说,普通人太容易死掉了,对弱者没有兴趣。”
    “哟,打算双手合十然后说‘我这么厉害真是太好了’吗?”
    “胡说什么啦。”你捏一下他的手,“现在怎么想呢,对那些很容易死掉的人?”
    “唉,今天天气很好啊,要聊这么深刻的话题吗。”
    “我原本在公园吃蛋糕耶,有人把我拉来讨论时间和命运之类的事吧?”
    “说不定只是找个借口约会。”
    “真的吗?”
    他笑了一下,把绸缎缠在手腕上,和你一样望向栏杆外。
    “容易被杀死的人就很弱吗,不见得吧。不如说,厉害到让最强也没有办法啊。”
    “咦?”
    “那边那个,灰色腰带的小家伙,是预备队的初级生。”他说,目光示意了队列里一个一脸稚气的少年,“按照老规矩,见到一级以上的高级术士要行跪礼。听起来很夸张吧?如果我叫他不用这么做的话。他会很高兴。但是有一天遇到别的高级术士,可能会被杀掉。”
    “啊……”
    “很容易就会被杀,就算我可以为他报仇又有什么用呢?所以如果他的长辈听到我下这样的命令,马上会哭喊着前来劝阻的。”
    “……”
    “这不是很奇妙吗?‘最强’并不能指挥他们。因为不被我杀的话,就要担心被别的人杀。这就是弱者的力量啊,用他们源源不断的恐惧对抗着我。”五条悟说,阳光越过檐角照在他的侧脸,闪着流光的蓝眼睛凝望着鲜花盛开的庭院,“‘那又怎样,他死之后一切还是原样啊’。走过老房子的时候,偶尔能感觉到屋檐下传来这样的窃窃私语呢。”
    这个话题好像是比预料的深刻一点,你无言地望着他。他歪过头对你眨一下眼睛。
    “所以剩下的部分就要你们帮忙了。”
    “嗯?”
    “‘这样做也不会死掉的’,五条悟一个人说这样的话可能不管用。”他转身把你拉到怀里,“但是远山觉也会这么说啊。再问的话,乙骨忧太也会这么说,伏黑惠和虎杖悠仁也会这么说……久而久之,或许就有足够的安全感来对抗这些庞大的恐惧了吧。”
    “确实呢。”竹下从另一边回廊上走了过来,插进了这个对话,“不过如果您多生几个继承人,也能达到一样的效果啊。”
    这句老生常谈的唠叨引起了出乎意料的剧烈反应,两个年轻人都僵硬了一下。你满脸红晕地从五条悟手臂间挣脱出去,快步走到一边。五条悟从栏杆边上直起身体。
    “啊,十分抱歉惊扰了二位。在下只是有感而发,表达一点老年人谦卑的祝愿而已。”
    “竹下,这个家里有那样的规矩吧?主人没允许之前别人不许说话之类的。”
    “的确如此。不过三年前一次长老会议,您踩在大长老的桌案上,把这个规矩改掉了。”
    “现在把它加回去吧。”
    “这样心血来潮的命令都是不作数的,您自己应该知道吧?”
    ***
    藏书室应该是在另一边,已经可以进入了。但是竹下前来报告说,有一件忽然发生的大事要请五条悟处理。
    “开玩笑吧?”五条悟难以置信,“适可而止好吗,你们还真当我是回来打工的?”
    “您不要生气,并不是计划中的。”管家劝慰说,“是忽然到访的客人,自称是古老的咒术师家族,请求和您见面。长老们都在会客厅那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