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宴决定去告诉他那位好皇兄,这些支持他的人的反应。
    温尧跟他一起,反正气人这事他在行。
    路上,温尧想起之前秦肃还未回京时,秦宴来找自己,让自己一定要站在他这边。
    温尧跑到秦宴前面,在地上重重跺出两个脚印, “你看,我站你这边的,说到做到,秦肃那种王八蛋连你一节手指头都比不过。”
    “嗯,”秦宴嘴角蕴出笑意, “朕信你。”
    温尧又走回他旁边,用胳膊肘拐他, “你担心我会倒向秦肃,是因为他从小就抢你东西吗?”
    秦宴沉默片刻后才说: “大概那些东西本就不属于我。”
    温尧点头,手抓住秦宴胳膊, “你说得对,是你的,谁也抢不走,就像这皇位一样。”
    “就像你一样,”秦宴补充。
    温尧赠送了他一个笑容, “我大方,允许你这么说。”
    秦宴便觉得这迎风刺骨的雪都开始变得暖和。
    当然,这完全是他的错觉,到了关押秦肃的地方,温尧第一个冲了进去,实在太特么冷了!
    然而地牢中更冷,黑暗,阴森,带着浓厚的铁锈味儿,不知是真的铁还是血流了太多。
    他们见到秦肃时,秦肃正裹着一床棉被坐在草堆上。
    许是一夜没睡,人看起来憔悴许多。
    温尧好心建议: “还是睡吧,熬夜会早死,别等那些人还没把你救出去,你就先自个儿猝死了,不划算。”
    秦肃冰冷的目光投来, “放心,你们死了,本王也不会死,今日你们来看本王的笑话,要不了多久,你们就得跪着求本王!”
    “不至于不至于,”温尧摆手, “你说话又不好笑,有什么好看的,我们是好心来给你传达消息的。”
    温尧完全不卖关子,一口气把薛盛远的态度,和那些站在他这边朝臣的反应全说了。
    接着期待地看着秦肃,想看他有什么反应,明儿可以找机会跟那些大臣们说说。
    两头挑拨,效果一定会更加显著。
    温尧的小心思直接摆在了脸上,秦肃从进了这地牢便在反思,他做的最错的事就是想去拉拢温尧。
    他最后悔的事就是当初给了温尧解药。
    哪怕当初不救任何人,他也该让温尧死!
    秦肃眼中杀意剧增,秦宴将人护在自己身后,冷脸与秦肃对视。
    “你若想现在就死,朕也可以成全你。”
    “这地牢,没有朕的允许,无人能进,朕说你活着你就活着,朕若说你死了,那你就只能彻底烂在这里头。”
    “秦宴!”秦肃怒呵, “你若敢动我,我的人绝不会放过你。”
    “已经动过了,”秦宴用温尧曾说过的话来怼他。
    秦肃因为愤怒涨红了脸,半响后冷静下来,视线落在温尧身上, “那就走着瞧!”
    阶下囚脾气还这么硬,没救了没救了,温尧摇头晃脑地拉着秦宴离开,反正把秦肃给气到了他就高兴。
    因为下雪,今日天色暗得更早,他们出去时天已经黑了,雪也在地上积了薄薄一层,温尧心情好,就一路踩着雪回去。
    没想到的是,到了承明殿,又收到了另一个好消息,李长英来禀报, “皇上,昭仪,长青宫传来消息,太后发作了。”
    发作,什么发作,自然是淫药啊。
    温尧看向外面纷纷落下的雪花,觉得当真是天公都在作美啊。
    第三十七章
    皇宫是不缺男人的,虽说伺候的都是去了势的内监,可宫中还有侍卫,那些经过精挑细选的侍卫,个个年轻,又身强力壮,定能让薛太后满意。
    而且,以她的身份,想在后宫中召见几个侍卫又不算什么难事,如今宫中人还少,若非特意派人盯着,还真不见得能知道长青宫发生了什么。
    头一回,秦宴自然当做不知道,哪怕长青宫格外的热闹。
    千人斩药性特殊,一旦发作便接连不断,只需再等几日,薛太后就会沉溺其中难以自拔,到那时……
    温尧几乎是掰着手指数日子,等着那天到来。
    朝堂上,就要不要放秦肃出来这事吵了好几天,秦宴实在有点听烦了,干脆罢朝一日,带着温尧出了宫。
    今年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连下了三日,地上积雪厚到能盖住人脚脖子。
    但盛京的大街上却比往年少了很多乞丐。
    因为卖肥皂赚了银子,秦宴按温尧说的拿出来去永州这样的边城买了许多羊毛。
    成人乞丐被朝廷召集去学了盘炕,到其他州府赚银钱去了。
    未成人的小孩儿则被聚集在一块清洗打理羊毛,再有朝廷织工做成羊毛围脖,手套,袜子等。
    今年时间太赶,来不及做成什么毛衣背心,只能做小件,先赚一些钱,至少能让付出了劳动的人填饱肚子。待明年,羊毛纺织加工业就能稳定下来。
    为此,还增加了好些无品级的小吏,既是为朝廷分忧,又是新的工作岗位。
    温尧拉着秦宴东瞧西逛,还时不时冲人打听家里有没有盘炕,被问到的人连连点头,夸起了这火炕的好处。
    主意是温尧出的,他自然知道火炕的好处,与人聊得十分投机,并张口就夸起了皇上英明。
    关于这点,百姓也是认同的,直言他们遇上了一位明君。
    温尧瞧着旁边的秦宴,丝毫不心虚, “那是,为民着想的皇上才是好皇上,皇上才登基三年多,就做了这么多利国利民之事,将来咱们老百姓的日子肯定更好过。”
    “可不,前儿还有人说皇上是暴君,连自己亲哥哥都关,我当时就骂了他,皇上要真是暴君,早下令将这些人说他是暴君的人砍头了,怎么可能给他在外面胡言乱语的机会。”
    “嗐,那是皇上的家事,咱管不了也没资格管,只要皇上能让我们老百姓日子过好日子就成。”
    “皇上又不是不讲理,怎么可能无缘无故关人,指不定就是那位肃王殿下存了反心。”
    后头这话是温尧压低了声音说的,对方惊讶的同时又觉得十分有道理。
    “那还是关了的好,太后可是肃王亲娘,听说她连自己侄儿都要杀,那肃王是她亲生的,怕也是个心狠的,要是让他成了皇上,咱们老百姓哪还有什么好日子过。”
    被温尧带的,后头说话的人也一口一个咱们老百姓了。
    “对,咱们跟着皇上走,听皇上的话,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我有个亲戚在宫里当差,听说皇上准备明年修路呢,既能赚工钱,将来出门还方便,多好。”
    古代但凡施工做点什么,对百姓来说就成了去做苦役,一是干活辛苦,做一回苦役去半条命;二是没有工钱,监工还苛刻;三则是他们不知施工能为自身带来什么好处,从来都是上头一道命令下来,地上衙门贴个公告,然后下头的差役就挨家挨户去收银子抓人。
    时间一长,百姓提到服役便抗拒很的,对朝廷是怨声载道。
    就连方才跟温尧相聊甚欢的人都变了脸色, “先帝在位时才修过路,怎么现在又要修了。”
    温尧立马替秦宴说话, “老兄,别担心,咱们皇上可是明君,哪能干以前那些折磨百姓的事。”
    “可是服役也太遭罪了,吃不饱睡不好的,要人命啊。”
    “那也是,毕竟是苦力活嘛,不过等明年圣旨一下,看看上头怎么说,到时咱也能知道皇上是真的明君,还是装出来的。”
    这话一出,凑着一块听热闹的百姓觉得十分有道理,随同一块儿出宫的李长英等人却是冒了一身汗。
    也就昭仪敢这样说了。
    温尧敢这样说自然是心中有了想法,他要替秦宴扬名,替朝廷扬名,百姓的看法就非常重要。
    等明年秦宴下旨修路,就会在圣旨和公文上将所有的条条框框写好,包括什么每个州府所负责的路段,修路人数,工钱工期等等,都会由专人核算后写在上面。
    事情一旦开诚布公,想从中动点什么手脚就难了。
    还要派专人去巡查,如果哪个地方没按要求执行,就会被彻查。
    温尧想让秦宴告诉那些人,大渝能人多的是,想当官的人也多的很,做不好就只能等着被换下来,朝廷不是非他们不可。
    有竞争,有压力,他们才会尽心。
    一群凑热闹的人,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决定等明年再看。
    找了个借口,温尧功成身退,与秦宴一块进了家酒楼。
    秦宴问他: “在你眼中,朕有这么好?”
    温尧反问, “难道不好吗?”
    秦宴给他提醒, “朕杀人成性,至今有人传言,朕当年是杀父弑君才当的皇帝。”
    “哦,我又没看见,”温尧无所谓的表示。
    “我只信我自己眼睛看见的。”
    “那你看见了什么?”替他倒了杯热茶。
    经常在栖霞宫用饭,秦宴现在已经习惯了吃饭时不用人伺候,反而还经常顺手帮温尧倒茶盛汤什么的,格外顺手。
    温尧喝下一口热茶, “舒服,肚里一下就暖和了。”
    他道: “看见你是个穷光蛋,需要我这个下凡的财神爷拯救。”
    那倒是,秦宴笑起来, “为感谢慷慨的财神爷,朕今儿请你吃好的。”
    温尧抖抖自己两个空荡荡的袖子, “你不请,我就得被押在这儿洗碗了,冬天的水那么冷,手冻的通红,还会生冻疮,到时候两只手肿成猪蹄……”你舍得吗?
    “正好,朕有日子没吃肘子了。”
    温尧: “……”
    他怒吼, “话没说完呢!”
    秦宴含笑抬手, “那爱妃继续。”
    继续个屁,温尧翻过一个大白眼, “也就是我,一个男人,不需要你说什么心疼喜欢的甜言蜜语,哼!”
    秦宴低头,凑进他耳边悄声道: “人多,朕不好意思,回去说给你听。”
    “你想听多少都行。”
    啧,男人。
    温尧摆摆手, “那暂时先放过你一马,回头说不好听再跟你算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