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幕被在场的人收进眼底。
    有的人很识相,及时停住了走过去的脚步,没再往前自讨没趣;而季卓,他自以为有墨镜遮着,就没有谁能察觉到他的目光,仍然盯着美人看。
    说实在的,他的眼神实在是灼热到有点碍眼。
    或者说是很碍眼。
    陆舟忍了又忍,勉强忍住了走过去也给他一顿教训的冲动。别人对大小姐欣赏的目光,还在他理智的忍耐范围内。
    大小姐这么美丽,不管走到哪都注定会吸引到别人的注意力;如果不能接受这一点,那他除非把大小姐关在家里。
    他没有这种想法。
    “讨厌,”柳倾并没有因为这个插曲就磨灭掉梆人的意志,锲而不舍地在他身后继续梆梆,“你必须要捞回我,不准你捞不到。”
    “为什么?”陆舟转过身,大小姐落下来的拳头不偏不倚,刚好捶到了他胸口。他顿了顿,神情自若地说,“没有别的选项吗?比如说,要是真的捞不回来,我也可以和你一起被卷走。”
    这句话让柳倾莫名心慌了一下。
    很奇怪,他现在明明还是没有心跳的。
    柳倾眼睫一抖,毫不犹豫回答:“没有!”
    “好,没有就没有。”陆舟认命地扣住连个假设的殉情机会都不给的大小姐的手腕,安慰地说,“要是你真的被卷走了,我一定会把你捞回来的——我们可不可以换个话题,这个话题太不吉利了。”
    “还不是你先提出来的,你这个讨厌鬼。”
    “。”
    又在海里玩了一会,天色暗了下来。
    傍晚时分的大海和天空格外美丽,橙黄橘红的晚霞泼洒在天际,海面被照出碎金般璀璨的浮光。
    柳倾拍了几张照片,回房间换了衣服,和陆舟一起去预定好的海边餐厅吃晚餐。
    走到酒店门口,他的脚步再次被人拦住——是盯着他看了一下午的墨镜男。
    “嗨,”季卓将墨镜往上一推,唇角勾起,露出一个三分正人君子三分吊儿郎当的笑;每一个动作都有种看似漫不经心、实则一举一动都是精心在脑海里设计无数次的做作,“我注意到你一下午了,能交换个联系方式吗?”
    ——没错,经过一下午的深思熟虑,他决定直球出击。
    季卓长得帅,为人也还算正派,还很有钱——为了这次出击,他还戴了一块理查德满钻手表;和下午那个去搭讪然后被撵走的男人比起来,他自认自己赢在方方面面,多少还有个机会。
    但事实证明,他实在是想太多了。
    柳倾连个正眼都没给他,一心一意地翻动着预定的餐厅线上菜单:“82年的拉菲是什么?看起来好贵,我要开一瓶。”
    “开。”陆舟下意识答应,随后才意识到他问的是什么,镇定地补充,“不行,不能开。”
    “这是酒。你很容易喝醉,喝醉了还会耍……还会胡闹,所以不能开。”
    “我怎么不记得?”柳倾质疑,“我上次喝醉了明明没有摔任何东西。”
    陆舟:“。”
    “不是摔东西的问题。”
    陆舟还想再说什么,却被非常没有眼色的季卓打断。
    季卓用一种“你连82年拉菲都开不起你还好意思当拎包小弟”的眼神谴责地看过去:“美人,他不给你开拉菲,我给你开。”
    “不就是一瓶拉菲,有的人小气舍不得,但我很大方的,我给你开两瓶,一瓶给你喝,一瓶给你倒着玩。”
    柳倾这才看他一眼:“真的吗?”
    终于和美人对视,季卓心跳砰砰快,头昏脑涨地说:“真的,区区两瓶拉菲,算得了什么。”
    “确实不算什么,”陆舟果断地说,“一种很普通的红酒而已,年份太老了,已经过了适合饮用的时间,不好喝了。”
    “所以不要开,这种过期红酒根本配不上你。”
    季卓:“?”
    他不敢置信,这个看起来顶多还是个男高的男生怎么比他还能装。
    “那好吧。”
    柳倾迅速接受了这个理由,转而看起了别的。
    毕竟靠在海边,餐厅主打都是海鲜,他点了几个感兴趣的菜,关掉手机。
    至于墨镜男,他没有再看第二眼——区区一个略有点姿色的男的,算得了什么。
    而且这男的看起来都二十多了,好老了。
    柳倾生前也是如花似玉风华正茂的年纪,根本看不上这种已经过了青春期的老男人。他选择性忘记自己还当了不知道多少年的鬼、生前年岁加上鬼龄比在场所有人的命加起来还长的事实,开开心心地和陆舟一起离开酒店。
    “我们吃完饭再去哪里玩?”
    “附近有一条夜市街,你想去逛逛吗?”
    “去去去。”
    对话的声音渐渐远去,季卓愣在原地,这种从未有过的、彻头彻尾的忽视让他深受打击。
    这不应当。以他的条件,本不应该如此。
    季卓摸出手机,想找好兄弟顾崇诉苦,然后才发现顾崇发过来的消息。
    这种急切的语气让他心生警觉——这小子该不会也看上大美人了吧?
    但这好像也很正常,美人长成这样,谁会不心动,除非没有心。
    可是不行。
    他被无视成这样,连个联系方式都没要到,怎么能再给自己增加不必要的情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