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曾经玩倦了,现在想重新拾起来。
    安澈又咳出了血,他看起来很羸弱,紧绷着的指节发白。
    白钰悄无声息走到他身边,扶着他肩膀,声音带了些关切:“我带你回去?”
    他手掌按着肩,动作很规矩,只能感受到手下清瘦硌手的感觉,伴随着呼吸不规律地颤抖。
    安澈脸很白,耳尖却有些红,瞳孔涣散,看起来很不正常。
    其实他没有给安澈选择的机会,已经在心里决定勉为其难抱着他回去。
    可惜安澈并不按他的计划来,反而推开他的胳膊,困倦的眼看着他:“你不用这样,挺虚伪的。”
    白钰以为自己听错了,微笑都维持不住:“什么?”
    安澈困惑了:“你不是很讨厌我吗?”
    白钰笑容消失了,他盯着安澈看了一会儿,松开手:“确实,每次一见你就觉得碍眼。”
    气氛一时之间有些僵硬,两人谁也没有再开口。
    白钰刚刚出手赶跑了魔修,周围人虽然钦佩却也畏惧,周围的护卫过来了解了下情况便离开了,直到萧景舒过来。
    城里的护卫也没想到萧景舒会亲自过来,自从梦泽真人决定闭关,紫阳剑尊就成了宗门里的掌事人,平日里想见一面难如登天,更别说交谈了。
    萧景舒只过来随便了解了下情况便朝白钰的方向走过去,先是看了下白钰,又仔细打量安澈的身子,立刻发现了他唇边的点点血渍。
    萧景舒收回视线,问白钰:“怎么回事?”
    白钰摊手:“我也没想到魔修会突然出现,把他赶跑以后,你的老情人受了点伤呗,唉,你不会当着我这个新欢的面去心疼旧爱吧?”
    萧景舒表情淡淡:“别乱说。”
    “哪儿说错了?是老情人说错了,还是新欢说错了?”白钰眉眼弯了弯,“萧剑尊,您可真绝情,陪您这么多年我还讨不到个名分了?”
    萧景舒转过身子,他的脸俊美绝伦,偏偏表情端庄正经,浑身上下黑袍包裹得严实,平添了几分禁欲气息。
    但他对白钰极有耐心,大多时候都是纵容的:“别闹。”
    白钰刚想说什么,安澈便插了下嘴:“不好意思,我可能没空看你们打情骂俏。”
    他们二人齐齐回头,就见安澈摊开手心,刺目的鲜红从指缝流下,失血过多的安澈半闭着眼,勉强压下眩晕的感觉。
    他抿唇,原本苍白的唇有了颜色,是灼灼的红。
    他是对着白钰说的:“我要回去,你们继续。”
    安澈还记得路,不远,他拄着竹竿做的盲杖转身准备离开,萧景舒突然出声:“我给你一道符。”
    他凭空捏着道金光闪闪的符文,慢慢打出,那符文落在安澈手中的盲杖上闪了一下,完美地融进去。
    安澈显然也察觉到不对,稍稍捏紧了盲杖:“这是什么?”
    萧景舒说:“指路,或者御敌。”
    安澈试了下,拿起来的盲杖与平时没有区别,只在落地时有些许灵气溢出,牵引着他往前走,那些灵气也抽丝剥茧般治愈着他体内残缺破碎的经脉,很舒服。
    萧景舒抱着剑,表情没什么变化:“你很弱。”
    安澈转身就走。
    白钰看着他们说话,没出声。
    他知道萧景舒不会无缘无故对一个他不在意的人这么好,别看萧景舒一副固执剑痴的形象,实际是个算计比他还多的人。现在安澈这幅凄惨落魄的模样,已经无法带给他任何好处,萧景舒却依然帮忙了。
    他想起昨天萧景舒来找他的时候,轻描淡写地说他第一次找错了地方,还被他笑了一番,此刻又有些回过味来——萧景舒该是先去找了一趟安澈。
    他盯着安澈的背影,也许是看得太入神,被身边的萧景舒出声打断:“你在看什么?”
    白钰瞥了他一眼,唇角笑容不变,却第一次没主动贴过去挽着萧景舒的手。
    龙门客栈。
    先前宋立泽听闻街上出了魔修,立马闭门谢客,又想起安澈还在外面,他身边跟着的白钰应该能护好人,他便自我安慰着说再怎么严重白钰也能回来。
    后来人倒是回来了,宋立泽出门一看,只有安澈一个人,他急忙上前问:“白钰呢?他怎么没跟你一起回来,还在跟魔修纠缠?”
    安澈沉默片刻说:“紫阳剑尊突然出现,他们正在闲聊。”
    一听这名儿,宋立泽心里立马脑补出了一百八十部凄美狗血话本子,他望向安澈的目光不自觉带了些怜悯。
    他刚想安慰两局,就见安澈提前开口:“我累了,先去休息一下。”
    宋立泽连连点头,目送他上楼。
    关上房门,确保听不见任何声音,白钰和萧景舒还没回来时,安澈一直攥紧着盲杖的那只手终于放松了下来,摊开掌心,里面是一丝小小的魔气。
    当时白钰阴差阳错引爆了那块石头,又被突然出现的魔修吸引了目光,自然没注意到安澈的小动作——他把石头里流窜的那一丝魔气悄悄包裹在自己手心里,又抓着盲杖。
    好在不管是白钰还是萧景舒都没注意到这点细节,而那丝魔气也很乖巧,一直团在安澈手心不出来,这时候才慢慢飘在空中,散发出点点亮光,像只黑团子。
    这丝魔气显然不属于之前那个魔修,也不属于他见到的任何一个人,却让他有种熟悉感——之前决定买那块石头也有这方面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