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没完没了……”
    金发警探直接将终端转换成了静音模式,此时此刻在公安厅一直拨打无果的罗马利欧只好改为字斟句酌地发送简讯。
    [boss您突然那么不管不顾地离开应该是为了沢田大人的事吧?我知道您和担心他,可不管怎么说,在新闻发布会直播进行到一半的时候突然离开也确实不太合适……这边现在已经乱成一锅粥了,记者们纷纷都要一个说法,网上的情况也有点失控,我们只能解释有突发紧急事件需要您亲自出马处理……如果您看到消息的话请尽快回来吧。]
    不得不出来主持大局的公安厅厅长禾生壤宗看了一眼台下角落里正焦急踱步的罗马利欧,她面无表情地捏着镜框把眼镜往上提了提,几句话很快就让嘈杂喧闹的会场重新肃静下来。
    外界的情况沢田纲吉无从得知,不然他一定不会让迪诺继续留下来陪着自己。
    迪诺以身体还需调养为由把沢田纲吉重新摁回了床上,并用屋内现有的仪器对他进行了简单的检查,期间不忘擦药、送水,准备便于消化的流质食物,好一阵忙前忙后,弄得沢田纲吉很难再找到机会开口。
    其实这些都可以交给家政机器人来做,用不着迪诺亲力亲为,可沢田纲吉发现,这个房间里好像没有可以联网或者拥有ai智能的电子产品,不过屋内的一切也已经足够保证最基本的医疗、生活所需。
    迪诺终于确定沢田纲吉已无大碍,他还想亲手喂粥,但在青年严正声明自己尚且四肢健全并未残废后,迪诺只能遗憾地支起了小桌板。
    沢田纲吉看着面前精心准备的热气腾腾的食物,拿起勺子打算开动,却又在迪诺目不转睛地凝视中,颇有压力地放下了瓢羹。
    迪诺立刻担忧地问道:
    “怎么了?是没胃口吗?”
    “唔……”
    沢田纲吉摇摇头又点点头,他就是不太习惯吃东西的时候被人这么全神贯注地盯着,哪怕对方是自己的发小;不得不说,从进门后,迪诺就没有将视线从他身上移开过,专注到了有些令人不舒服的地步,像是怕一个不留神就让他逃跑,这令沢田纲吉有一种如同犯人般被监视、看管的错觉。
    迪诺只是太放心不下他……
    沢田纲吉抿抿嘴,如此说服着自己,将心头的异样压下,因此错过了迪诺目光中明灭激荡的执拗与痴狂,它们正如狂风暴雨冲刷出某种畸形的满足和快慰。
    棕发青年想了又想,比起口腹之欲他决定还是先满足自己的好奇心。
    “……我是不是睡了很久啊?”
    迪诺闻言难掩心疼地自责道:
    “嗯,已经整整三天了。”
    ——才三天?!
    这可比沢田纲吉想象中的要少太多了,可如果他只沉睡了几天,记忆和外形之间又怎么会出现如此大的断带?
    难不成……他其实是失忆了?
    一想到这种可能,沢田纲吉心口便猛地一沉,有些怅然若失,说不清是迷惘还是惶恐更多一点。
    在向迪诺求证了如今的日期后,青年不得不承认一个狗血的事实:
    “那个……我好像,失忆了……”
    大部分疑惑在这一刻都有了合理的解释,沢田纲吉简直是捶胸顿足,要知道他“昨晚”还在狂补国中作业啊!好消息是不用再赶功课了,可这一闭眼再一睁竟然都成人好几年了,也不清楚自己有没有顺利找到工作,不过他这么废柴□□成是在家里蹲吧……
    沢田纲吉脑子有点乱,他努力消化这“一觉”睡出的十年鸿沟,天马行空脑补了一堆,好半天才想起来问自己到底出了什么事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听到青年如此询问的迪诺却一反常态地沉默着,他垂头坐在床边,眉心微蹙,双手用力交叉,拇指来回按压,似是难以启齿,不知该从何说起,垂落的金发更是给其本就略显疲惫的面容更添了些许落寞和哀切。
    沢田纲吉莫名了片刻,醒来后就不怎么转得过弯的脑子终于注意到了违和之处;他刚才说自己失忆了的时候,迪诺一点儿也不惊讶,明明之前那么紧张他的状况,听到自己这么说后却没有丝毫要再将他的身体重新检查一遍的意图,就好像从一开始便知道自己会记不起很多事一样。
    上一个疑问还没解决就又冒出了新的问题,可与此同时,沢田纲吉发觉迪诺正被一种复杂而又沉重的情绪笼罩着,看起来心事重重,这会儿再贸然开口似乎显得有些不合时宜。
    迪诺大概正在思考如何组织语言将一切描述得简单清晰好让沢田纲吉明了;沢田纲吉也就默默等着,他下意识地顺着迪诺的视线,朝好友从刚才起就一直无意识盯着的地方看去,而后大吃一惊。
    “你结婚了?!”
    只见迪诺右手无名指上戴着一枚精致的银戒,圈在白皙修长的手指上泛着冷感,连带着迪诺的指节如同寒玉一般,无暇,却没有生气。
    沢田纲吉跟见了鬼似的,这一刻终于有了现在已经是“十年后”的实感,想想也是,迪诺现在应该已经27了,成家立业了很正常。
    原谅他对迪诺的印象还停留在“昨天”帮自己一起熬夜抄作业的时候,这跨越实在太大,对比实在太强烈,他根本没法不吃惊……也不知道嫂子长啥样。
    沢田纲吉重新看向迪诺,这才被对方比曾经更为英俊华丽的长相闪耀到,是真的长大成人了啊……沢田纲吉感慨又新奇,没忍住又多看了几眼,直到把迪诺看得有些脸红耳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