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时间他一直在试探每一个怀疑对象,可到现在都还没确定究竟谁才是那个叛徒。
越拖下去冥界就越危险,喻清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巨大压力,以至于直接失了眠,凌晨三点还坐在床上思考鬼生。
“这几天你一直在唉声叹气。”穆远之倒了杯热茶递给喻清,“怎么了?”
喻清抬手接过,抿了一口,“我在想,范明到底是不是那个叛徒。”
他和范明认识了好几百年,那鬼大概是他最不想怀疑的对象了。
“那些鬼失踪前,都找过范明。”喻清说:“其实这也不太能作为证据,毕竟范明是冥界唯一的医生。”
而且那些鬼找范明的时间毫无规律,有的是失踪前一天,有的是失踪前好几十年。
可,他冥界里信任的鬼只有那几个。
听风实在是不像,而无宥……虽然他很讨厌那只鬼,但客观点来说,这些年修补结界的时候无宥帮了他不少的忙。
排除所有不可能因素,只剩下了一个范明。
“有备无患总比毫无防备时被当头一棒好。”穆远之说着,又看了看墙上的那幅画,好几次想问出口,但都欲言又止。
这个时机,着实不算好。
“也是……”喻清实在是想不通,所以决定放过自己。不过他又开始苦恼起了另外一件事,“封印破裂以后冥界都遭受了这么大的影响,人间怕不是……”
喻清抿了抿唇,人和鬼听上去不同,但实际上并没什么区别。
每一个人都会变成鬼。
每一只鬼曾经都是人。
“去看看吧。”穆远之叹了口气,彻底把那些话压了回去,“在冥界留个印记,若有什么不对劲,你也能及时回来。”
喻清正有此意,听见这话没忍住抬头看了穆远之一眼。
他发现,这人真的很懂他。
要是能娶回家就好了。
喻清想着下定了决心,一定要早点把这些破事解决完。
——
即使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看到人间的景象时,喻清还是被震惊了一下。
之前他离开的时候人间便已经怨气滔天,而封印破裂,那些怨气直接成了春日里的野草,肆意疯长。
街道上的每个人身上都充满了怨气。
吵架声此起彼伏,还有不少人直接动了手。好好的街道一下子成了菜市场,但居然没有一个人觉得不对劲。
“这一天,终究还是来了。”喻清闭上眼睛叹了口气,垂在身体两侧的手有些无力,“其实我一直不知道,怨气究竟是怎么来的。”
从他有记忆起,怨气就已经存在了。
它们一直盘踞在世界的各个角落,无孔不入,肆意增长。
可它们,也曾消失过。
“以前那些怨气到底是怎么没的?”喻清总觉得记忆中也有这么一次大规模的怨气爆发,可他翻遍了脑海也想不起来当时的画面。
那一段记忆,就这么凭空消失了。
穆远之抬手拉住了喻清不停敲打自己脑门的手,道:“喻清,冷静点。”
这场怨气肆虐明显是黑袍人的阴谋,前有狼后有虎,这种时候不能自乱阵脚。
“我挺冷静的。”喻清抬头看着穆远之,瞧见那人一脸不信的表情,小声补充了一句,“就是现在有点烦躁。”
可能是被怨气影响的。
前面吵架的人群已经升级到了打架,而原本打架的人,现在变成了打群架。
不是没有正常人,但实在是太少了。
喻清看着这越来越像犯罪现场的画面,指尖一勾,将所有人都打晕了过去。
怨气的感染不可逆转,所以被怨气感染的厉鬼只能被击杀。
但现在他们,还都是人。
他没有资格剥夺这些人的生命。
“或许,我还能翻翻古籍,找找答案。”喻清自言自语嘀咕了一句,刚准备拉着冥主转身离开,忽然看到了从街道另一边走过来的一个女人。
这个季节的温度并不算高,女人穿了一天春秋款的白色长袖连衣裙,还搭了一个浅棕色的针织外套。
看上去纯洁又优雅。
和这被怨气填满的人间格格不入。
不过吸引喻清注意的并不是这个女人,而是跟在她身后,一个灵体状态的小姑娘。
和死后魂魄化成鬼魂不同,当一个人身体还活着。但魂魄离体的状态,被称为灵体。
“没有怨气。”喻清盯着那小姑娘打量了一番,确定她不会伤害那个女人,也就没有多说什么,“应该是因为时空紊乱被卷进来的。”
这种灵体一般不会停留太久的时间,所以也不需要他动手。
喻清惦记着这人间的怨气要怎么处理。因此也忽略了若灵体执念太强并不会自主消散的事。
“居然有这么多。”喻清拉着穆远之去了穆远之人间的家,而后掏出了自己压箱底的古籍,“我这得看到什么时候啊!”
按正常情况,他肯定会抓穆远之来做苦力。
但这些古籍是冥主亲手撰写,目前除了他,根本没人看得见书上究竟写了些什么。
因此喻清只能自力更生,躺在沙发上不停翻找着古籍中和怨气有关的记录。
穆远之没有打扰他,坐在一旁沉思着自己的事情。
房间里一时间只剩下了喻清翻书的声音,居然还挺和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