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尔等如此猖狂, 莫不是以为还会有人来救你们?”三皇子嗤笑一声, 朝着门口处拍了拍手, 立时便有士兵把刀架在崇文帝的脖子上, 将他带了进来。
    “陛下!”接二连三的轻呼声响起。正是被严防死守看顾的诸位朝臣,他们有些是太子的心腹,有些是在太子和三皇子的党争中独善其身的纯臣,此时都有些不落忍。
    象征着皇权的王冠不知被丢弃在何处, 花甲之年的老人头发半白,乱糟糟地散落在鬓前,似是被人用力的拖行过, 身上的龙袍扯破了几处,松松垮垮地挂着, 他们何曾见过这般狼狈的崇文帝。
    与之一同被押进来的人,还有事发时正在崇文帝病榻前侍奉的太子,碍于无力反抗,他眸底满是不甘与屈辱,但即便如此,他依然昂首挺胸,犹如一株不堪折腰的青松。
    俩人被重重地摔在地上,太子膝行上前,将崇文帝扶了起来。
    “老三,你疯了吗?怎可如此待咱们的父皇?!”他厉声质问起三皇子。
    三皇子居高临下地睨了他一眼,薄唇微启,不紧不慢地说道:“太子谋逆,携兵挟持父皇,意图逼父皇退位,朝无正臣,孤举兵诛讨,以清君侧,护父皇安危。”
    “够无耻的。”季宴礼皮笑肉不笑地同身侧的谢见君揶揄道。他二人站的位置靠后,身前又有师文宣和方旬这些老家伙挡着,说起话来难免放肆了些。
    “快些闭嘴吧,别探着脑袋看热闹了!”谢见君双眉紧蹙。皇子谋逆,不是闹着玩的小事儿,弄不好,他们今日都得交代在此处。
    季宴礼耸了耸肩,“这满禁军的人都被三皇子策反了,恐怕现下城门口也关了,别说是逃出城去送消息,出宫都费劲。”
    此时城门外不远处的半人高草堆里。
    “不对劲!”满崽借由灌木掩住自己的身形,低声嘀咕道。他们刚从深山村子里跑出来,打算进城去找阿兄报官,哪知临到城门口不远处,便发现两扇厚重的铁门牢牢紧闭紧闭,且城门外还有重兵把守,巡逻,让人不敢轻易靠近。
    “如今才将将过申时,尚未到城门落钥的时辰,的确不对劲。”季子彧抬眸望了眼日头,紧跟着附和了一句。出山的路上,他听满崽说了季同甫的事情,眼下见此情景,第一反应就是那位殿下,已经派兵将整个上京城都包围起来了。
    他话音刚落,肩膀上被人拍了一下,“满崽,怎么...”
    一句话尚未说完,他便瞧着身侧的满崽一脸警惕地盯着自己的身后方,腰间的匕首也已然拔出来一半。
    “可算是寻着您二位小祖宗了!打昨个儿您俩人失踪,主君都要找疯了!”
    得,是熟人,满崽将从季同甫那里坑来的匕首重新塞回腰间,“梁管事儿,您怎么在这儿,还有这...”他眸光穿过说话之人,朝他身后打量了几眼,拢共有七八人,都是季府的家丁。
    “宋大人家的伙计说见着您俩昨日出城了,今天一早,主君就吩咐我等去城郊找你们。”梁管事儿抹了把汗,讷讷道。
    季子彧抬手指了指紧闭的城门,问:“城门口是何境况,你可知?”
    “关了有一炷香了。”梁管事儿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顺势蹲下身子,连声音也跟着压低,“方才,小的让底下人办成走街串巷的小商贩前去打探消息,被守门的士兵斥了回来,说圣上有令,今日关闭城门,一律不许任何人进出!”
    季子彧闻之,与满崽视线短暂一碰,结合他们从村子里跑出来时,瞧见原本木箱子摞得满当当的库房都空了,沿途到城门口前,还断断续续地遇着沉重的车辙印和马蹄印,想来应是往城中送那些兵器留下的痕迹,就是不知城里现在是个什么光景,诸多兵器送进城,很难不引人遐想。
    “莫不是三皇子反了?”满崽脱口而出。关闭城门,城中人出不来,消息自然也送不出去,没人知道城中发生了何事,这就意味着,若他一语中的,将不会有人前来搭救圣上。
    “咱们到底还是晚了一步。”季子彧叹了口气,身后家丁一个个脸色煞白,他们没想到自己只是出城找个人,竟还能碰着这等事儿。
    “二公子,咱们怎么办?这主君和夫人还都在城里呢。”梁管事儿毕竟是见过大世面,不同于已经哆哆嗦嗦的家庭,他此时瞧着冷静多了。
    季子彧眉头紧锁,显然一时半会儿也没想到合适的办法,他环顾四周,加上自己和满崽,满打满算就十个人,想要靠着十个人攻破城门简直就是白日做梦。
    满崽一眼就看出了他的心思,赶忙摇了摇头,“白搭,想都别想。”
    众人虽不知这二位小祖宗在说些什么,但听到“白搭”二字时,都跟着有些泄气,别说是主君夫人了,他们自个儿的亲眷可都在城里呢,这三皇子万一杀红了眼,要屠城,咋办呢!
    “得去搬救兵来。”沉寂片刻,满崽忽而开口。
    梁管事儿当即一盆冷水泼下来,“这上哪里能搬到救兵,咱手上一来没有陛下的诏书,二来没有兵符,况且,离这里最近的威富军都在百里开外,根本来不及!”
    “有救兵!”满崽笃定地反驳道。察觉到众人的眸光齐齐地落在自己身上,他轻咬了下唇,“睿王出使西北,与西戎详谈互市事宜,归来时是常知衍常将军率五千军护送,眼下他和他的常家军就守在城郊五十里处扎营,可以过去找他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