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听到治疗两个字的时候诺尔微微垂眼,避开了侦探满是期待的眼神,他没有回话,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身上的外套一角,随后转头看了下车窗外的逐渐熟悉起来的景色,这是通往宫野明美花店的路,也就是那个地下实验室所在的地方。
    显然,接下来的事情已经顺理成章了,离开组织,接受治疗,然后.......然后.......
    “诺尔哥!”
    侦探突然打破了这份安静,道:“警视厅明天就会开展对组织的收网行动。”
    他的声音莫名其妙急切起来,就仿佛被什么追赶着一样,又或者是在追赶着,试图抓住什么般。
    “琴酒已经死了,组织那边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反抗的余地了,明天晚上,晚上景光哥他们就会回来,很快地,我们可以一起出去玩,”
    实际上即便明天便能够完成对组织的收网行动,后续处理也需要花费不少时间,但现在侦探不想思考这些,嘴里接连不断说道:
    “组织被消灭后我就要恢复工藤新一的身份继续读高中了,诺尔哥你要不要也来,下学期可以直接入学,这个学期我可以帮你补课的,我学习还是不错的,还有小兰,她国文比我好,也一定很乐意帮忙,”
    显然,智商过人的侦探似乎忘了自己面前的人已经将大学毕业证都拿到手了,虽然很水,不过考虑到如果继续生活下去身份肯定是要换的,学历自然也会被清零,骨龄也就比侦探大不了几岁的人去读高中好像也没什么问题。
    “不过我还没想好怎么跟侦探团的孩子们解释,诺尔哥我记得你跟他们说出国了,我也用这个借口是不是有些太巧了,还有灰原,她......”
    “咚咚—”
    车窗传来一阵响声,身穿白色大褂的女孩面无表情地敲着车窗,示意两人快点下来。
    显然,车已经到地方有一会了,主驾驶的井上体贴地没有发出动静,已经在门口站了一会的女孩就那么看着车停在自己面前,半响都没有人下来,终于忍无可忍地敲起了车窗。
    “聊什么呢这么久?”看着率先下来的侦探一脸心虚的模样,女孩只感觉自己有些手痒,随后,她看到在车上慢吞吞才下来的诺尔。
    即便已经知晓,那头白发也让她微不可察地皱皱眉。
    “好久不见,小......志保。”
    诺尔纠结了下自己的称呼,眼下已经不需要隐瞒身份叫灰原哀的假名,但以往两人相处时,作为格拉帕的自己称呼对方时向来随着场合变来变去,姓氏、名字、昵称他都叫过,然而就像当时写信时他用了研究员小姐的称呼般,他有些摸不清自己在作为诺尔的时候如何称呼作为宫野志保时的对方。
    他最终选择了称呼有些亲近的名字,而没有用干巴巴的姓氏。
    女孩没有对这个称呼有什么反应,依旧是那副表情淡然的模样,只是点点头,随后看向了另外两人。
    “你明天再来帮忙。”这句话是对井上说的,后者也接受良好地转身离去,显然,诸伏景光应该早就交代过什么。
    “至于你......”转头看向侦探一脸期望的表情,女孩没有丝毫动摇地道:“在这里没什么用。”
    她忽略了侦探满脸的复杂的表情,看向诺尔直接道:“你先过来检查身体。”
    说完她便转身又走向花店,诺尔也只能乖乖跟上,随着对方进入地下的实验室。
    “志保.......”
    “这段时间身体感觉怎么样?”
    “还好。”
    “逐渐失去五感的那种还好?”
    仅是几句话间诺尔便被怼了一下,并察觉了自己现在说什么都很可能会被怼的现状,于是乖乖闭上嘴跟着对方走进一个安静的房间,按照对方的指示进行身体检查。
    “可以了,今天就先这样。”
    两人之间诡异安静的氛围在女孩宣布结束后终于有些缓解,这让还躺在仪器上的诺尔想要张口说什么,却突然被狠狠地拽住了衣领。
    “诺尔,”刚才还情绪稳定地可怕的女孩仿佛突然变了个人般,从一侧拽住了白发男人的衣领,一双宝石般的绿眼睛里压抑着无比激烈的情绪。
    “没人知道格拉帕会在这里,不管是组织的人还是警方的人,都只会知道格拉帕已经完全没了自我意识洗脑成了武器,就算最后没有找到人也只会被当做死在了哪个角落。”
    那声音竭力保持了冷静与理智,却又带着细微地颤抖。
    “除了我们,没人会去在意你的结局。”
    “即便是你杀死过的那些无辜的人,他们恨得只会是组织,如今组织要没了,那事情便已经结束了,”
    “如果你一定要赎罪,可以,救人的方式有的是,诺亚方舟还说想跟你组个搭档一起出道拯救世界什么的,那个侦探也是这样想的。”
    “嗯,”诺尔垂着头温声应道,他的手轻放在对方拽住领子的手上,感受到了那无法忽视地颤抖,“我知道。”
    好像只是一个插曲,女孩松开了手,避开了对方的眼睛,轻声道:
    “检查结束了,你可以回去了,明天上午正式开始治疗,我会在这里等你。”
    “回去吗?”诺尔下意识重复了这个词汇,便听到背对着自己的女孩道:
    “自己的家在哪,应该还记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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