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该宁静的夜,被人群的喧闹声打破,本该鲜红的地板,也被一场大雨洗了个干净。
城内城外都发生了震天撼地的大新闻,可在清晨登上报刊的,只有一条“海帮恶霸落网伏诛”的消息。
这对那些长期饱受海帮欺压的民众来说,无疑是个拍手叫好的喜讯。
报刊发售不到半日,总局门口就挂上了数条民众自发送来的歌功颂德的横幅。
功劳,是属于巡警总局的。他们,赌对了。
……
在僻静居所安安分分住了十几天后,蔚音瑕的心悬了起来,没有等来接她的安镜,来接她的,是红姨和梨夏。
“红缨,镜姐和强爷回京平了,镜姐让我和红姨来接你回镜音居,交代说闲杂事他们都摆平了,今天起,你可以自由出入,也可以照常去仙乐门。”
“梨夏,她说过会亲自来接我。她说过的话,她不会食言。”没等到安镜,蔚音瑕不肯走。
“镜姐她…不是食言。”
“姐妹一场,梨夏你跟我说实话,阿镜她,她去了哪里?”
“好吧,就知道瞒不过你。”梨夏故作玩笑,旋即又换上凝重的神情。
“镜姐受了伤,还牵动了她腰上的旧疾。伤情挺重的,但没有生命危险。京平的医疗技术最先进,也有她的腰伤病例档案,为了让镜姐得到最好的治疗,早日康复,强爷就陪她先回京平了。镜姐怕你担心,所以才没敢见你。不信你问问红姨。”
蔚音瑕看向红姨,红姨也点了头。
伤情挺重是多重?什么叫没有生命危险?怎么可能不担心呢?
但更多的,是不安。
她拉着梨夏的手,带着哭腔央求道:“他们什么时候走的?他们在京平的居住地址,或者那家医院的地址,你一定知道吧?梨夏,我们去京平找他们好不好?阿镜受了伤,我可以照顾她,我要照顾她……”
“红缨,你冷静一点。”
梨夏拿了一张字条给蔚音瑕,纸条上只有四个字——听话,等我。
蔚音瑕看了又看,仔细辨认那个与前不久在地下室收到过的字条上相同的“我”字,是阿镜的笔迹。
但她还是哭着去抱梨夏:“我想去找她,见到她确认她真的没事了我才能听话。梨夏,你一定也很舍不得强爷,你陪我去,陪我去好不好?”
梨夏眼眶也溢出了泪水,她强忍着悲伤的情绪安慰道:“你别担心啊,镜姐说了,等她能行动自如了,很快就会回来的。红缨,过去这几年我们又不是没等过,你看,我也陪你在等。为了镜姐能安心养伤,我们再等一次又何妨?”
无论蔚音瑕怎么求,梨夏都一口咬定她不知道安镜他们的住处。
她最先去了安镜和强爷所住的新居,阿镜的房间和她离开时一模一样,枕头被子都是她们一起盖过的。
她翻阅了这半个月以来的报刊,上面没有任何跟安镜有关的讯息。
在安镜的房间住了一晚,她回到地下室,把最重要的几样东西,以及跟阿镜一起睡过的床单被子枕头统统带来了镜音居。把那张字条,和照片一起压在了玻璃下。
镜音居,一座四合院,她花两万块买来的。
钱,是这两年她尽心尽力打理仙乐门挣来的属于她的那份钱。
虽还不足十万,但她都在努力地还给安家。
她用一部分买下了镜音居,余下的,她也在安镜回来后,捐赠给教育部门修建学校,名叫——熙望。
阿镜,镜音居你还没来看过住过。熙望,也还没开始建。
阿镜,你一定要回来。
我会听话。
多久,我都等,等你来接我。
沪海,又一次没了安镜。蔚音瑕的生活也回到了和安镜重逢前的三点一线:地下室,仙乐门,镜音居。
去了北平的傅纹婧同样消息全无,说好会写信报平安的,可蔚音瑕没有收到过她的信,也不知道她住哪里,过得好不好,有没有跟阿镜碰面。
期间,唐韵青再未到过仙乐门。蔚音瑕打电话问候,提出拜访,均被回绝。
医院那场命案,虽然被徐伟强和巡警局合力压下了消息,但现场那么多张嘴,即便是都被威逼利诱收到了“封口费”,时间一久,也总有说漏的。
于是刚过一个月,蔚音瑕就在仙乐门醉酒顾客的口中听到了关于安镜为救干女儿被堂弟安熠威胁一命换一命的“故事”。
她失态也失控地抓住那个男人,问他:“后来呢?后来怎么样了?”
男人说:“咚!有人摔死了。”
楼顶当时被封锁,亲眼目睹那场血案的当事人并不多。楼下也做了清场工作,坠楼者在第一时间就被巡警拿布盖上了,远观的群众根本没来得及看清是谁。
所以那些人能传的,也只有一个模糊不清的故事梗概。
蔚音瑕找到接待客人的梨夏,于众目睽睽之下直截了当地问她:“那天死的人到底是谁?”
梨夏愣了愣,拉着她进入包房,告诉她:“死的人是安熠,小雨平安无事,镜姐也只是受了伤,所以才去京平疗伤啊。”
蔚音瑕不信。
她又马不停蹄地叫人送她去了唐韵青那儿。
轻烟隔着大门说道:“夫人她不见客,红缨小姐请回吧。”
蔚音瑕不死心,在门外哭喊道:“求你了韵青姐,求求你,告诉我她在哪里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