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永别了。
别为我难过太久,为国捐躯,虽死犹荣,也无比自豪。
你一定要好好生活,务必照顾好自己,劳逸结合多挣些钱,多行善举,愿我们一家人来世还能再相见。
最后,帮我向强哥带一句问好,也祝他早日遇良人,早生贵子。
我敬他如兄长,你随礼的时候,记得多随一份。
……
信封里头还有一张小小的纸条——切勿涉险,唯盼君安。速离。
从信中所提内容来看,安熙写下这封信时,蔚音瑕还没被赶出蔚家,卡恩也还没有死。
当日卡恩之死,被工部局说成是戮帮复仇,而戮帮已支离破碎,巡捕房的人装模作样地在大街上排查了一轮,搜寻戮帮余孽无果,便没了下文。
自以为是的卡恩,恐怕也没料到自己会死在异国他乡,被弃之如敝履吧。
安镜眼睛酸胀,她把信折好放回信封,而蔚音瑕的那张字条,被她用打火机点燃了。
安熙能帮蔚音瑕说那么多“好”话,只因他还不知蔚音瑕藏了多深的心机。她最不能原谅的,是连“红缨”都是假的。
那个女人嘴里,没有一句话可信。她和安熙都被骗了。
……
离马场开业都过去好几天了,眼看着安镜魂不守舍,徐伟强吩咐柏杨:“今晚把仙乐门包了,把以前跟过我的弟兄都找来,有多少是多少。”
“是。”
柏杨至今孑然一身,没有谈过情情爱爱,但他大概也猜到镜姐回来沪海后的种种“不正常”都跟蔚音瑕有关。
在仙乐门和马场他都仔细观察过蔚音瑕,私下他也找私家侦探查了蔚音瑕这三年的行迹,确认她没再跟任何男人或女人有染。
如今强爷都有了梨夏,镜姐和蔚音瑕各自又都没有新欢,为何不在一起?
安熙当年请求他永远不要将蔚正清害死安父安母一事告知安镜,就是因为知道安镜和蔚音瑕相爱了吧。
他跟蔚音瑕接触不多,对蔚音瑕的印象谈不上好与坏,但他还是希望镜姐能从阴霾中走出来,也希望安熙的苦心没有白费。
所以哪怕蔚正清已死,他也会把秘密烂在心里。
入夜,安镜被徐伟强哄着,拉去了仙乐门。依她的火爆脾气,要自己真不愿,谁都拉不动。
三十来号人,多数混得不咋样,乌烟瘴气。
“强爷,难为您这么些年了还记得我们,当初承蒙您和镜姐照拂,离开前还给了我们安身立命的本钱,这杯,小弟先干为敬,祝强爷和镜姐举案齐眉,白头到老!”
他说的钱,正是安镜从家里带出来的那些。决定北上后,就把大部分都给弟兄们分了。
“强爷,镜姐,我也敬你们一杯!不,一杯不够,我连干三杯,祝两位生意兴隆,否极泰来!”
“强爷……”
他们都以为徐伟强多年的心愿终成真,跟安镜双宿双/飞了。
安镜和徐伟强都没立即纠正他们的说辞,但安镜还是吩咐了一句:“柏杨,去把梨夏叫过来,也好让弟兄们认认嫂子。”
徐伟强前段时日一直在忙马场的事,他本来也是想今天就带梨夏回去的。
梨夏一改往日只穿旗袍的风格,今日穿了名媛风的小洋装,这还是蔚音瑕特地陪她去街上挑选的新衣裳。
收到他们一行人要来包场的消息后,蔚音瑕就喜不自胜,找了梨夏去逛街,两人都从头到脚地精心梳洗打扮了一番。
“镜姐,强爷。”梨夏盈盈施礼。
徐伟强伸了手,梨夏拉住,会意地坐到他边上。
柏杨给梨夏倒了一杯酒,然后转向徐伟强,看到他对自己点了点,便喊道:“嫂子,请用。”
听闻柏杨对梨夏的这声称呼,众人都惊呆了,面面相觑,为方才的失言懊悔不已。
安镜率先端起酒杯,碰了一下梨夏那杯:“以后可要好好管着他,让他少抽烟,少喝酒,多活几年享享清福。”
梨夏赶忙也举杯:“镜姐,该我敬您才是,多谢您从前对我的关照。”
其他人见状,也都纷纷举杯喊“嫂子”。
舞台上不知何时换了人。
有弟兄往那边瞟了几眼:“哟,台上的不是仙乐门的缨老板吗?”
仙乐门是唐韵青的产业,但经营人是红缨,所以大家也都一致喊红缨为“缨老板”。
“缨老板居然亲自登台献曲,果然还是我们强爷和镜姐的面子大。”
“强爷您有所不知,红缨姑娘自两年前接手仙乐门以来,还从未登过台。那些多年前在这儿听过红缨姑娘唱曲儿的老顾客,一嚷嚷就会被保镖打出去。这红缨啊,再也不是当年那个柔弱无助的小姑娘了。”
“谁说不是啊,谁能想到当年那个寡言少语的小小歌女,如今都有老板风范了。”
弹奏完两首曲子,蔚音瑕下台来,当着众人的面摘了头纱。
她端起安镜身前的那杯洋酒:“徐老板,安老板,多谢二位照顾仙乐门的生意,红缨敬你们。”
对于那些不认识蔚音瑕的人来说,红缨的美貌是惊艳;对于认识蔚音瑕的人而言,红缨的样貌是震惊。
是谁说这深藏不漏的缨老板日日戴着面纱,是因为貌丑来着?又是谁说蔚音瑕大逆不道叛父弑母后,死在了监狱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