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进林家没走正门,林追野带他走过一次后门,那时他们打赌回家不被家里人发现。
    林追野告诉了他可以躲过门口监控的位置和门锁的密码,兰柠直觉以后会用到,所以记得很清楚。
    这个时间,家里的佣人都睡了,房子里静悄悄。
    知道林显原出轨以后,唐曼就开始和他分房住,林显原住在一楼的书房,而唐曼在三楼卧室。
    三楼也是静悄悄地,卧室里灯关着。
    兰柠轻轻压了压门锁,是锁着的。
    上次搬保险柜的时候他记得卧室和衣帽间是连着的。
    他又摸去衣帽间,果然没有锁。
    不声不响地穿过衣帽间,走进唐曼的卧室,房间里黑着灯,看不大清楚情况。
    兰柠来到床边,却发现是空着的,唐曼不在床上。
    不经意间抬头,看到窗前的摇椅上坐着一个人。
    兰柠轻轻舒了口气,他被吓了一跳。
    看身形坐着的人就是唐曼,她似乎已经发现了兰柠,正挺着腰板,盯着他。
    兰柠平复好情绪,缓缓朝她走过去,停在她身前几步远,与她对视。
    房间里没有灯,但外边透过窗子映进来的灯光,已经能够让他们看清彼此的脸。
    这是他们母子第一次用正眼望着彼此。
    分隔的二十年,斩断了他们之间所有的亲情。
    唐曼瞪大双眼,目眦欲裂,满心满眼都是恐惧。
    兰柠则目光平静,看着她,轻声开口:“我回来了。”
    一听到他的声音,唐曼浑身颤抖,张着嘴,却说不出一个完整音节,她的喉咙像被一双手死死卡住,嘶哑呜咽着。
    兰柠眼里浮现出笑意,缓缓在她身前蹲下,目光停在她的腹部:“我曾经在你肚子里住过一年,你给了我一次生命。”说着他的视线慢慢上移,对上她恐慌的目光:“你也折磨了我一年,鲨了我一次。”
    兰柠没有说谎,他亲生母亲,真的鲨过他一次。
    听到他说最后半句话的时候,唐曼的瞳孔因为恐惧而放大。
    兰柠笑,但那笑,没有丝毫暖意,只剩冰冷的恨意:“我知道一个很恐怖的地方,想让你也去看一看。”
    唐曼嘴唇颤抖,嘶哑着问:“你是来报仇的对不对?你要鲨了我?”
    兰柠起身,不紧不慢地掸了掸衣服上的褶皱:“我是来报仇的,但不会让你这么快死去。”
    兰柠是被自己的亲人送去精神病院的,他也要让唐曼尝尝这个滋味。
    “你要送我去哪儿?”
    “你待会儿就知道了。”
    “我不去,我哪都不去!”唐曼在椅子上缩成一团,手指紧紧扣住椅子扶手。
    兰柠附身,弯着起眉眼:“那可由不得你。”
    他曾经也曾苦求过他们不要把他送去精神病医院,可没有一个人多看他一眼。
    兰柠站直身子,慢慢退后,在唐曼一瞬不瞬的注视下,伸手推倒了花瓶。
    花瓶掉落碎裂,瓷片溅落一地。
    唐曼被吓得紧紧抱住头,不敢看他。
    但他并没有停手,他推倒了房间里橱柜,衣架,砸碎了所有能砸的东西。
    巨大的声响惊动了楼下的人,门口响起敲门声。
    唐曼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浮木,跳下摇椅朝门口跑去,碎裂的瓷片扎在脚上,也没能让她停下动作。
    在她即将要到门口的时候,兰柠拉住她的胳膊,拦住了她。
    门外传来林景深的声音:“妈,你又怎么了?开门让我进去。”
    唐曼挣扎哭喊:“救命!救救我,兰柠,是他!他要鲨我!”
    门外静了一瞬,林景深声音透着不耐:“他根本就不在北城,他在海岛录节目,你别胡思乱想。”
    “他在!他就在我房间里!”唐曼哭喊着想要开门逃离,可兰柠抓着她的胳膊不放,还在对着她笑。
    唐曼从没觉得一个人的笑可以这么恐怖,被他注视着的感觉,比被刀架在脖子上还要恐怖。
    他明明笑着,唐曼周身却寒意四起:“救救我,他死了,他也要鲨了我。”
    门把手被拧动,林景深虽然不耐,但还是没有离开:“你先开门,让我进去。”
    兰柠伸腿勾住门口的立灯,用力将其带倒。
    听到声响,林景深拧动把手更加用力:“妈,你能不能别作了,家里东西被你砸碎多少了,快开门。”
    “不是我,不是我,是兰柠,他在我房间,是他,他拉着我!不让我开门。”
    唐曼已经哭到喘不过气,她拼命想推开兰柠:“你放开我,放开我!”
    兰柠没有出声给予回应,只是看着她崩溃尖叫。
    林景深对房间里发生的一切毫无所知,也渐渐失去耐心:“够了!你再不开门,我不会再管你了。”
    “别走!别走,救救我!”林景深就是唐曼的救命稻草:“兰柠抓着我,他一直在抓着我。”
    感觉时机已经差不多了,不能让林景深真的走了,兰柠将唐曼拖进卧室最里侧松开,自己闪身躲进衣帽间。
    唐曼连滚带爬的冲到门口,一边哭,一边移开门前歪倒的橱柜,终于打开房门。
    林景深打开灯,皱眉看着一片狼藉的卧室:“妈,你看看你干的好事,你到底在作什么!”
    唐曼哭得满脸泪痕,指着衣帽间的方向:“是兰柠!他在里边!他真的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