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配菜准备好了,苏宛便拿起凉鸡,先在中间剁下一分为二,再带骨切成一个指节宽的条状,放在笋丝上后,再铺入葱花、蒜末、辣椒碎等等小料。
    这最后一步便是在锅中烧热少许油,放入干辣子与花椒翻炒一番后,往碗中这么一浇,登时碗中滋啦一响,一碗椒麻辛辣,清凉爽口的椒麻鸡便做好了。
    有了这俩样荤味佳肴,素食准备起来便不需要费些什么心思了,无非是炒样时蔬,再凉拌或是清炖个青瓜木耳一类的素菜,苏宛便完成了今日的午膳。
    午后,学生们放了学,虽腹中不算饥饿,但已不愿在学堂多待,夫子这散学二字刚说出口,屋内的学生便站起身来,一溜烟往那食堂跑去。
    来得最早的几个学生皆是些好吃的,自从苏宛来了书院的庖厨做事,他们每日便读不进那些书籍文字了,只算着何时下课能赶紧去食堂吃苏宛烧的菜。
    甚至,他们晚膳也不再回自家府上吃了,本家中长辈还担心书院的膳食不好,每日又用功读书,不几日人便会清瘦,不料这一段时日下来,模样长得还更加圆润了,便也放心了下来。
    待这几人往苏宛跟前一围,神情期许地问道:“苏姑娘,今日做的是些何菜呀?”
    苏宛没急着答复,只笑了笑,随后拿出了一碗,向其中舀了些碎冰碴子,而后浇入几勺冰镇杨梅汁,在顶上放上几棵新鲜杨梅,道:“几位公子莫急,先尝尝这个。”
    打头一人先端起碗来,拿着勺子挖了一勺浸满杨梅汁的冰,方送入口中,便感觉既有爽口冰凉,又有杨梅酸甜,在这夏日体内积攒的燥意一扫而空,格外畅快。
    “苏姑娘,这是何物,若日日有此等美馔,这天气再热一些我也不是怕的!”话音甫落,这人就将碗里的冰吃得一干二净了。
    苏宛边忙不迭地给围过来的学生们盛着冰,边回道:“此乃杨梅酥冰,我还做了蟠桃和荔枝二样口味。不过今日庖厨内水果不足,我也不知各位是否喜欢这口味,便没做多少,每位学生至多只能喝上两碗,若是你们都喜欢,我明日便向郭管事通报一声,让管事多运些水果来。”
    如苏宛所料,这水果酥冰不过一刻便盛光了,郭管事从前来提请运多些水果的小厮口中得知此事后,生怕错过了此等美味,马不停蹄地就往食堂跑,才恰恰吃上了最后一碗蟠桃味的酥冰。
    郭管事痛快地将酥冰吃见了底,向苏宛夸赞道:“苏姑娘,自打你来了我们书院当厨之后,这用晚膳的学生是愈来愈多了。不瞒你说,书院以往在食堂这块可是亏钱的,我都差点被监院给辞了,而今多亏有你啊,这学生们近段时间来上缴的伙食费都快抵过前些年亏损的了,待年底我可得好好在监院面前替你美言几句,让他再赏你点钱。”
    苏宛笑着道谢:“多谢管事。”
    郭管事将碗一搁,似是想起什么,说道:“不过近日来苏姑娘似是在镇上出了名了,估摸是有不少学生将姑娘烧的吃食带回了家中,这家中人又往外口口相传,就使得不少人知道我们这书院有个手艺精巧的厨子。苏姑娘如今名声在外,不会嫌这书院地方小,想另谋去处罢?”
    “怎么会呢!”苏宛一副真挚的神情,“这书院不仅给的月钱丰厚,遇见的人也都是极好相处的,又没什么重活累活,我可找不出哪还有这样好的地方了。”
    郭管事抚着衣袍大笑起来,他其实并未真心怀疑苏宛,不过是前几日听监院说那玉京酒家的掌柜问起苏宛,他虽觉得苏宛能去玉京酒家也是不错,但心中又极为不舍这每日的美味佳肴,便来问问罢了。
    得了苏宛这答复,他便安心了,下次若是谁再问起监院,他定要让监院堵回去不可。
    郭管事回了自个的管事房之后,心情大好,提笔便在苏宛的月钱上又加了半贯。
    今日尝过了这酥冰之后,众学生皆是没吃足瘾,一听说晚上苏宛又会做一些,便又三两相约留在食堂用膳,是以苏宛过了戌时才动身回家去。
    她还未走到家门口,便听见家中的方向传来嘈杂的叫喊声,动静不小。
    苏宛急匆匆快走几步,只见一中年女子扶着一老翁跌坐在家门口,而崔氏正由自家家仆扶着,手里攥着一块帕子不时抹泪,而四周还围了不少探头探脑看热闹的人。
    “娘,这是怎么了?”苏宛走上前去,轻揽上崔氏瘦削的肩膀。
    崔氏嘤嘤呜呜的,说不出话,那扶着老翁的中年女子看出来了苏宛是崔氏的女儿,大声向苏宛呼道:“你就是苏姑娘罢!按辈分,你应当唤我一句青姨,唤我爹一句外祖父。听闻你在那方舟书院做厨娘挣了不少钱,也该孝敬孝敬你家爹娘了,你爹欠我们的钱就由你来还罢!”
    崔氏愠怒不已,斥责道:“阿青,你家与我还得往上数七八辈才有些血缘关系,别急着在这攀亲戚。先不论我夫君从未向你们借过钱,就算借了,那也是我们长辈的事,与我女儿何干!”
    “既你们不还这钱,自然是该由你女儿还,怎么与她无干。”青姨说着说着又丧起脸来,带着哭腔道,“你知心疼你女儿,怎么不懂我心疼爹的心!我爹几年前借了你家苏强六十贯钱,从未讨过债,也从未要过一分子金。如今我爹身患重病,急需用钱,才向你们追讨欠下的钱,不料你们却恩将仇报,翻脸不认人,真是令人痛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