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三啊,你就大胆地讲,楚大人说不怕讲错,就怕不讲。”村长见蒋老三紧张,便出言鼓励他。
    这里是蒋家村,村长算起来也是蒋老三的族叔,自家后辈这么有出息被选中当着学堂的老师,他面子上不知道多有光呢,逢人就夸自家这个侄子有本事。
    不过蒋老三的确有本事,他家里兄弟多,分家出去的时候一共就得了二亩水田三亩旱地,但每年这五亩地的产量抵人家七八亩,今日便是请他来分享经验的。
    蒋老三哪里会不讲,他早得了官府的奖励,那奖章是能别在衣服上带出去炫耀的,那十两银子更是实打实的。
    要说他怕不怕被别人学去自己增产的法子?蒋老三是不怕的,他自己就是蒋家村里的人,村里大部分人都是他的族亲,他也想大家都过上好日子。
    再者说了,现在他们的粮食可不是由城里那些粮行商户来收,往年收成好的时候,因为卖的粮多,那些人反而会故意压他们的价。现在是由官府统一定价来收,价格不知公道上多少倍。而且就算谁家急着用钱,卖了大量的粮食也不用担心,现在粮食的售价也是官府统一定的,除了贡米珍珠米这些名贵品种,寻常地里长的粮食也不像从前那么贵了,倒也能叫人一天至少吃上一碗干米饭。
    这以前也不是他想藏着掖着,他都没想到还能通过讲课的方式把他的想法告诉给大家。
    清了清嗓子,蒋老三抑制住心里的激动,大声问:“大家都是种地的,咱们最恨地里有什么?”
    底下本就不算安静的教室顿时又更热闹起来,大家都相互讨论起来。
    楚霁看得也是稀奇又满意,想不到这个蒋
    老三上起课来还有模有样的,还知道先来个提问,设置悬念啊。
    他自然知道蒋老三今天要讲什么,事实上这种关乎民生的大事楚霁也不可能任由着瞎折腾,有的人家的确是庄稼长得好,但那是因为土地本身肥沃,而不是因为精心侍弄的功劳。所以每次选出来授课的人都是分管农业的大小属官遴选出来的,又和西郊农场里的人进行过交流,认为是切实可行的才将他们选来学堂讲课的。
    至于有些人家的确是让贫瘠土地长出奇迹的,楚霁也不想放过。这些人要是有想法,楚霁便拨一块田给他实验,只不过这在旁人看来像是瞎折腾罢了。若是没有想法,楚霁便商量着让农场的人帮主人家干一季农活,看看人家是怎么干的,也许能有些门道。
    所以楚霁有心培养,想着说不定日后就能出些个伟大的农学家呢?
    农业是国之基础,现如今哪怕是沧州境内也还有吃不上饭的人家,更不要说全国了。但这却是客官原因造成的,人口年年增长,但土地就那么多,再不在亩产量上下功夫,吃不上饭的人只会更多。
    楚霁记得后世水稻亩产最高记录是1052公斤,这里头有超级杂交水稻的莫大功劳,这楚霁是万万不敢想的,但好歹也不能像如今这样大部分人家亩产只有一百来公斤的。
    反正楚霁有钱,搞科研求进步嘛,就是得舍得银子让人家折腾。
    “诶,小兄弟,老师提问你呢。”楚霁忽然被旁边的人用胳膊捅了一下,顿时回过神来。
    大约是楚霁看着眼生,不是蒋家村的人,所以方才课上的第一个问题,蒋老三喊了他来回答。
    但蒋老三倒不是因为针对楚霁是外乡人,反而是蒋老三记得楚大人说过,要一视同仁地接纳其他村来听课的人,别村的人都想来听他的课,这只能说明他粮食真的种得好啊。
    所以为了让这个外乡人感受到他们蒋家村的热情,蒋老三第一个就喊了他回答问题。当然啦,这也又他的私心,这外乡人实在也长得忒俊了,十里八乡他都没见过第二个,一看就让人想跟他说话。
    “小兄弟,你家里也有田地吧?”蒋老三见楚霁愣愣的不说话,还当是自己太凶了,连忙更和蔼了一些:“平日里你们最恨田里有什么?”
    楚霁这下也彻底回神,站起来笑着道:“家中是有些田地。若是说平日里最恨什么,自然是田里的害虫了。”
    楚霁的回答当然是对的,毕竟他可是手里握着标准答案的。
    果不其然,蒋老三笑眯眯地点着头让人坐下:“不错,这位小兄弟答得很好。快坐下吧。
    楚霁坐下后,蒋老三又继续道“这些虫子,不仅会吃掉我们辛苦种下去的种子,在水稻麦子长大之后,又会吃到叶子和谷子,实在可恶。”
    此话一出,都得到了大家的认同。
    “是啊,每年我们家的水稻,叶子上都是虫眼。”
    “还有不少没发芽就被吃了,根本长不出来。”
    “要是有什么办法治一治这些该死的虫子就好了。”
    ……
    “大家稍安勿躁,”蒋老三摆摆手:“我要说啊,我们家的田里的害虫比你们家的都要少!”
    一语激起千层浪,怪不得蒋老三家只有五亩地,每年粮食产得还那么多,原来是有法子治这些虫子!
    眼见着自己成功地调动起乡亲们的好奇心,蒋老三也觉得很是满足:“那是啊,因为我和我媳妇儿特别勤快!”
    “放屁,咱们庄户人家,哪家不勤快!”
    这话立刻就引起了大家的不满,蒋老三说得好像他们不勤快一样。但大家都知道,种地辛苦,都是力气活儿,人人都得勤快才能把庄稼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