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晗峥正张口欲言,听座上的季鸣霄淡声道:“没什么。”
    “……”好一个没什么,这不叫欲盖弥彰叫什么?易晗峥险些又笑出声来,心觉时候不好,为作掩饰,他落着眼睫毛,状似无意抬了一指揉在鼻尖,挡住唇角扬起的弧度。
    他内心无奈:唉……大人呐,你还不如让我扯扯谎话呢。心里想着,易晗峥好不容易忍住笑意,继而自然收回手,附和道:“如大人所言,没什么。”
    方馨予哭笑不得看他二人,只觉季鸣霄始终压了易晗峥一头,害那可怜孩子只敢应和,不敢多说,也不敢多讲。
    方馨予心觉易晗峥素来都是聪明懂事的,索性把造成现状的缘由从易晗峥身上撇开,同季鸣霄语重心长道:“你可是私底下为难他了?晗峥一直挺崇拜你的,你偶尔也让着点,迁就他一些,莫要总是冷着脸吓唬人。”
    “…………”
    “~”
    季鸣霄真是要气极反笑了,他心里极其难得冒出讽刺的想法——易晗峥可不就是崇拜嘛,都拜到他床上去了。
    他不说话,脸色愈加黑沉。方馨予看在眼里,既是这般,她也没办法再劝,只能给易晗峥递了个无可奈何的眼神。
    易晗峥心里默默看着笑话,面上却对季鸣霄做了个难过又委屈的表情。
    “……”季鸣霄沉默。该怎样才能把人顺利撵走,这是个问题。
    好在这时候,易晗峥余光瞥见方馨予面露思索与为难的神色,明显不知该如何处理他二人之间关系。他看得明白,适可而止地收敛了表情,歉意笑了下,又道:“我有一事请教方姐姐。”
    像是为他的懂事而欣慰,方馨予点头也笑:“你想问便问罢。”
    易晗峥道:“方姐姐身为神兽,直接得天传承,若催使预推,比我能做的范围更广泛,结果也更为精准。关于此次伏魔塔倒塌,天意可有予方姐姐任何直接指引?”
    “这个么……”方馨予沉吟少许,道,“物竞天择,适者生存。竭尽全力,斩妖除魔。”
    易晗峥若有所思应了声,紧接着又问:“那坤神呢?或者多年以来修成的其他神明,天意可有提及?”
    方馨予否认道:“关于神明一道,天意不予指引。”
    “是么……”易晗峥喃喃自语道,“初代坤神的时期便罢了,现今已有不止一位神明在世,为何乱世中仍不见天道指引神明有所作为……”
    方馨予摇摇头:“这种事情,下界自是不知的。”
    几人陷入沉默,心里各自琢磨着事情,突闻门外又传来叩门声。方馨予往门口瞥过一眼,道:“这次总该是岁祺了。”
    果不其然,门外人进来,正是苏岁祺。甫一进屋,他步履一顿,整个人怔愣少许,倒有点不敢相信:“晗峥居然也回来了?”
    “刚刚才回来。”易晗峥道,“探星楼交给了胡家与回春门,如此,我便抽得出手回来助力浔渊宫。”
    “回来是好事。”苏岁祺说着, 面上闪过一丝忧虑,“如今局势太乱,在浔渊宫待着,起码能让人安心。”
    易晗峥笑了笑,问道:“浔州局势如何?”
    谈及此事,苏岁祺不由严肃起来:“自不可能一直太平。”
    季鸣霄问:“怎么个不太平法?”
    苏岁祺道:“前些日子,主要威胁源自伏魔塔遗漏的上古妖邪。可近几日,不知州域各处是否受了歹人的鼓动,偶尔会有零散魔修显现,蹦出来就耀武扬威地大放厥词,真要打吧,他们看上去也不想打。而自从昨日伏魔塔倒塌,便逐渐有魔修作乱的讯息传来……”
    顿了顿,苏岁祺继续道:“话是这么说,可浔州情况居然比我预料的要好一些。听说临近州域比我们的情况还要棘手,说是已经出现魔修抱团的现象。”
    “而我们这边,许是宫主作为修者界第一人的名声太响亮,有些人反不敢挑着浔州胡作非为。”
    “未必。”季鸣霄道,“警惕为上,该做的防备照做,先静观其变。”
    “魔修作乱么……”易晗峥突而想到什么,“我过来前有听弟子说,湟城有一个变脸女,疑似蓄意作乱的魔修。”
    “不错,变脸女算是浔州最威风的。”苏岁祺道,“前两日,变脸女杀害湟城一名二十五岁的年轻男子。在那之后,许是知晓自己名声传开,她不再多作掩饰,这两日专门变作各家年轻俊朗的青年男子的亲人或是心上人,之后故技重施。”
    “都得手了吗?”
    苏岁祺叹息道:“不易防备,自是容易叫她得手的。据说,也有人试图屈服于变脸女,可结果仍是难逃一死,死相凄惨,不留全尸。这就导致如今的湟城以及周边城区的年轻男子吓得不敢出屋,出屋还得遮着个脸,生怕给那变脸女瞧上。”
    易晗峥琢磨道:“这种易容的能力……大抵和暗灵根的隐匿占了边际,莫非又是乌罪那般的暗灵根魔修?”
    “不确定,”苏岁祺道,“变脸女自身的伪装能力很强,除却传闻中的易容和大雾以外,再无其它情报可循。”
    易晗峥道:“如果真是暗灵根会很难办。方才说变脸女是最威风的一个,该是要差人去处理的?”
    “是得处理。”苏岁祺正要接着说,突然反应过来什么,抬眼打量打量易晗峥,“晗峥想不想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