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语安如今的技巧也越来越娴熟,还总在关键地方说一些恼人的话,不过他也没有拒绝……
简汀不会欺骗自己,他承认自己确实喜欢这种方式。
顾语安亲亲简汀的手心,简汀连忙把手收了回去,顾语安低声认错道:“我不说就是了。”
“已经快一周了,明扬还不准备回s市吗?”顾语安一边开车,一边问道。
“他……”简汀顿了顿,“他有些事情还没想明白,想明白了应该就回去了。”
在简汀的心里,明扬为了那点对他变了质的少年情愫,想舍了s市好不容易累积的资本,回到本市和他住在一起的想法真的挺幼稚的。
“……我其实很嫉妒他。”顾语安把车停到车库里,昏暗的灯光照在他的脸上,他握着简汀的手:“嫉妒他陪在你身边的那十年。”
十年,多么漫长的时间。
“那十年啊……”简汀闻言昵喃道。
平心而论,他不觉得那是很值得回忆的十年。
可以说,十三岁是一个人性格定格的一个关键时期,而在这个时期的简汀正在度过他人生中最煎熬的时刻。
他走不出母亲离世的悲痛,每天过着行尸走肉一样的生活。
面对街坊邻里的指指点点,连他平白走在路上,背后都会背上千斤重的担子,迈出的每一步都很艰难。
真正的转折点就在于,当天他恰好遇见了被打得半死,被扔到小巷里昏迷的明扬。
明扬的衣服被撕扯的不剩什么,浑身上下都是淤青,嘴里还在喃喃自语。
脚边是明扬微弱的呼吸,简汀驻足在那里,静静的站了很久,最后用当时还瘦弱的手臂硬拖着明扬到了最近的诊所,路上经过的人没有一个人帮忙,唯恐沾上不干净的东西,他用身上为数不多的钱给明扬治了伤。
他不觉得自己这么做是出于好心,但那一刻亲眼目睹明扬的遭遇让简汀明白了——
他不想变成这样,他不能变成这样。
“他们一开始骂我,我没理,可他们骂我妈……”十岁的明扬醒过来,一张嘴自顾自的讲述,还要配合着手舞足蹈的动作,护士想给他扎针都扎不进去,“你知道吗,我当时……”
“闭嘴。”
简汀淡淡的抬头看了他一眼,“……医药费很贵,我付的。”
明扬立刻闭嘴不动了。
他知道自己连身上的衣服都是破布一张,还不起简汀的钱。
明扬最开始以为自己遇到了神仙一样的漂亮哥哥,发誓一定好好工作再找简汀还钱,直到被简汀带回了家才知道,他遇到的是漂亮又好心的笨蛋,还叫了这个笨蛋一辈子的“哥”。
他有了自己的房间,在简汀的隔壁,也不用去工作,他只需要承担打扫房间和做饭的任务,另外还要去学校好好学习。
简汀对他只有一个要求,听话。
明扬那时候总能悄悄在门缝里见到,简汀上完一天的课,凌晨又打完零工回来,坐在客厅的沙发里一动不动,只有那盈满水光的眼眶,让他窥见了简汀的脆弱。
他把这个秘密留在了心里,原来简汀并不像表面上那么坚强。
明扬曾经背着简汀频繁在晚上去做了琐碎的工作,他年纪小力气又大,愿意多干活,赚的钱不算少,他把赚来的所有的钱偷偷放进简汀装零钱的抽屉里,放的很分散,每次并不放多。
他不知道简汀发现了没有,而他那时候的孩子心理,只觉得拥有了天底下最大的秘密。
后来简汀的境遇明显好了不少,茉阿姨出轨的丈夫离世了快两年,她才终于艰难的打赢了官司,拿到了全部财产。
她开始源源不断接济简汀,简汀不需要再出门打零工,明扬也再也没办法在凌晨悄悄见到脆弱的简汀。
明扬也迎来了他的叛逆期,迎来了因为抽烟被简汀扇耳光的第一次。
从那时起明扬开始叫他“哥”。
最后简汀在明扬十八岁的时候,毅然决然把明扬送出国留学,不因为别的,只因为明扬对他产生了幻想的情愫被他发现,那也是第一次明扬离开了他的房间。
而这一次明扬从s市回来,属于他的房间依旧在那里,而住在隔壁的简汀已经不住在那里了。
明扬是听话的,一直都是。
简汀让他去国外留学并且勤工俭学锻炼,他去了。简汀让他独自留在a市,替简汀保一条后路,他去了。简汀让他去s市从头开始,做出成果,他也去了。
而且他都做得很好,永远都在做对简汀最有利的事情,所以他不明白——
“哥……我不够听话吗?”
明扬回来的那天狼狈的坐在地上,抱着简汀的腿乞求着:“我只是想留在你身边,不可以吗?为什么我反而离你越来越远?”
简汀没有回话,只是把手机打开联系人的界面,那里的星标依旧只有茉莉和明扬,意思很明显。
明扬和茉莉在他心里是相同的,是属于家人的位置,是像他之前出了车祸,医院会第一时间联系的存在,但绝不是爱人。
他把这事讲给顾语安听,顾语安抱着简汀交换了一个缠绵又充满着安抚意味的亲吻,小声的问自己什么时候能从黑名单里出来。
因为前一天晚上顾语安又在床上做的太过分,简汀微笑着在第二天早上把他踹下了床,并且当着顾语安的面,把他从星标里拉进了黑名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