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宅书库 > 都市言情 > 钓系白切黑被捡走后 > 第113章
    蒋鸣视线始终落在俞小远的脚边,在只有他自己知道的角落里,还残存着一丝连自己都鄙夷的期盼,期盼那个只会对他笑的俞小远不会真的离开。
    可俞小远就是走了。
    走得毫不犹豫。
    大门被推开,俞小远听见身后传来蒋鸣嘶哑的声音,
    “俞小远,为什么?”
    俞小远脚步顿了顿,没有回答。
    夜晚的走廊空荡一片,像有一张布满獠牙的深渊巨口正在朝他缓缓张开。
    俞小远咽了咽喉咙,抬步走了出去。
    大门关闭,将房屋内的最后一丝光线收拢回去。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他终于能够卸去伪装,任自己的肩膀垮塌下去,他闭起眼睛,冰凉的泪滴成串地滴落在地上。
    没有人知道他有多痛恨现在的自己。
    他恨不得将自己扒皮抽筋,剔骨削肉,剁成碎渣送到蒋鸣面前。
    他恨透了自己的无耻和懦弱。
    他是该死的怪物,是龌龊的蠕虫,他活该在最阴暗的泥土中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他背弃了这个世界上最不应该背弃的人。
    他明知自己身负诅咒,却胆大包天地用肮脏的手指玷污了最不该触碰的神明。
    你怎么敢的,俞小远,你怎么敢的?
    可是,他也不想的。
    连自己都保护不了的他,该怎么去保护别人。
    俞小远回过身,颤抖着将额头贴在那道将他与光隔绝的门上。
    在没有人能够听见的黑暗中,崩溃地无声说,
    “鸣哥……我害怕……”
    第58章 58 冷战
    俞小远游魂一样走回家, 进门就瘫坐在地上,眼神空洞地看向黑暗中的虚无。
    窗外一轮残缺的月弯挂在中天,四周发出一圈血红色的光雾。
    “喵呜。”
    俞小远垂眸看去, 霸天虎不知什么时候来了身边,静悄悄地围着他绕了一圈, 蓬松的尾巴扫在他腿上, 带来一阵微痒。
    俞小远看了他半晌,伸手把它拎起来, 另一手摸着他肚腹上的毛,然后缓缓向上, 停在它脖子上。
    橘猫肥硕的身子被拎在半空, 也不反抗,仍旧盯着双圆润的眼睛看俞小远, 半晌见他没有动作, 伸出舌头舔了舔他的手。
    布满倒刺的舌苔扫过虎口,俞小远被舔得皱了皱眉, 松开手把它丢到一边。
    客厅里没有开灯,只有从窗口照进来的微弱黯淡的月光。
    俞小远张开双臂向后倒去, 脊背撞击在冷硬的地板上发出震颤, 他却像感受不到疼痛一般,面无表情地看向天花板。
    他忍不住去想, 他的整个人生会不会都是一场梦,一场没有办法醒来的噩梦。
    他想到自己惊慌错乱的童年, 想到自己流浪动物一般的成长过程,又想到在阴差阳错遇到蒋鸣的这半年里, 他自逃亡的缝隙中偷窃而来的美好时光。
    美好到不真实的时光。
    他想起在云卢时和蒋鸣形影不离的那三天,想起蒋鸣覆在他腹上的温暖的手, 想起蒋鸣熬夜找到的那片萤火虫草坪,想起蒋鸣在星空下对自己说,我是第一次表白,没有什么经验。
    他交错地想起蒋鸣关切时和失望时看向他的眼神,他想起蒋鸣拥抱他时颈间清新的沐浴露味道,又想起蒋鸣最后坐在沙发上燃尽的那支烟。
    他想他们的相遇是一本太仓促的书,翻开封面,才刚刚窥见美好的端倪,就戛然走到了惨烈的结局。
    他不断地去回想自己对蒋鸣说的那些恶劣的话语,去回想蒋鸣问他自己算什么时嘶哑的声音,去回想自己留给他的决绝背影。
    他自虐般一遍遍反刍着那些将他灵魂生生撕裂开的记忆片段。
    他失神地盯着天花板,眼睛干得流不出泪来,他躺在地上就像一滩无法自救的淤泥,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一点点干涸,然后在无边无际的绝望中坍塌成一堆粉末。
    终于熬到天亮,俞小远僵硬地坐了起来。
    他告诉自己,没有时间可以用来浪费,连消沉对他来说都太过奢侈,他离开前还有工作亟待完成。
    他爬起来换了件衣服,匆匆赶到俱乐部。
    俞小远跟施月要了俱乐部的大门钥匙,那天之后,每天天一亮就开门进去,站在墙前,从白天画到黑夜,直到整栋大楼就只剩下这一块灯光,他也不回家。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开始惧怕走进回家的电梯,惧怕通向蒋鸣家的那条空旷的走廊。
    他像不会累似的,每天只用很少的时间躺在床上,他整夜整夜地睡不着觉,几乎把所有时间都花在画画上。
    蒋鸣不再如之前一般每天在俱乐部出现,他去别处的时间明显多了起来,俱乐部里的事基本都交给了纪深。
    但他每次一来,俱乐部都会以他为中心形成一圈明显的低气压。
    他有时路过前台,会习惯性看一眼远端的墙壁,反应过来后又会立即拧眉瞥开视线,表情厌恶至极。
    不知是在厌恶看见的东西,还是厌恶仍旧改不掉恶习的自己。
    前台几个小姑娘每每见此情景都噤若寒蝉,各自埋头干事,连句话都不敢说。
    以前的蒋鸣大多数时候是冷淡的,但人始终是有温度的,从没有过像现在这样带着戾气的冷。
    大家都能感觉到不对,但没人知道为什么,也没人敢问,只能人人自危,不惹他为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