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医疗兵抬着担架将满身是血的白榆从他的怀中匆忙接了过去,他甚至来不及再看一眼雄虫的脸,病房的合金门就“砰”地在他眼前严丝合缝。
    门顶上方的红灯骤然闪烁,伊尔西抬头看着它,只感觉手脚发麻,大脑一阵眩晕,整只虫忍不住踉跄了一步。
    单手撑住军舰内部的舱壁,冰冷的触感瞬着指尖蔓延到整个心脏。医疗虫匆匆来去,他只能从急切的对话中星蹦地听见“雄虫”, “危险”等字眼。
    危险……
    他脑子“轰”地一下子炸开,他之前一直不敢将这个字眼和雄虫联系在一起。他倚着墙壁,像一具尸体般站在阴暗的角落里,默默地祈求一个结果。
    他们刚刚新婚,白榆说这件事情结束后就举行婚礼……
    手掌被锋利的指尖扣出深红色的月牙形,蔚蓝的眼睛没有焦距地盯着地面。
    突然,一只手搭在他的肩上,他倏然回头,发现是艾克文。
    艾克文被伊尔西此时的样子吓了一跳,先不说平常在主星上都是一副儒雅的样子,就是刚才,他抱着白榆的时候最起码还有着最基本的生气,而现在……
    身上散发着浓重的血腥味,金色的头发染着血污凝在一起,那双蔚蓝色的眼睛满是死气沉沉,艾克文看着伊尔西惨白灰败的脸忍不住宽慰道:
    “伊尔西先生,您可以简单的洗漱一下,稍作休息。军舰上配备了最先进的医疗设备,白榆阁下不会有事儿的。”
    艾克文虽然这样说,但他不是医生,他心里也没底。
    天知道,在他完成最后一个跃迁,终于可以看见56星轮廓的时候,那消失已久的信号终于有了动静。
    技术虫员通过卫星影像,将56星的惨状完全呈现在军官门的眼前:星兽横行,骸骨遍地。
    “这…我们不会来晚了吧。”一个校级军官眼睛通红,手握成拳头狠狠敲了一下桌面。
    其余的军官也都静默不语,艾克文咬紧腮帮子命令道: “关闭影像,调成热感仪搜索模式。”
    热感模式可以更快更准确查探出生命的动向,军部统一,蓝色代表还有生命体征的虫,红色代表星兽。
    只不过……星球的边缘地带都没了活虫的踪迹,更何况星兽最聚集的中央,指挥室中沉默一片,他们已经默认这座边缘星彻底被星兽占领,再无生息。
    突然,技术虫“哐”一下子站起,凳子直接被撞到地上,他激动地吼着: “还有活着的!这里还有!”
    后方的艾克文豁然起身,技术虫指着显示屏上聚集的蓝色小点兴奋地喊着: “上将您看,他们都在56星的最中央!”
    只不过话音刚落,他就看见屏幕上乍现的,比蓝色小点多出数倍的红点。
    铺天盖地,几乎能把那一小团蓝色淹没。
    “他们能等到我们赶过去么?我们马上就能赶到……”
    “锁定角楼,切成实时影像模式。”
    “是,上将。”技术虫捣鼓了一会,光屏闪烁了两下。紧接着,在场的所有虫看见了此生难忘的画面。
    “这个是雄虫的精神力…么?”军官们的嘴唇颤抖着,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睛,他们从未想象过这样的场景:
    以雄虫为中心,一道浅绿色恢弘的屏障倏然而立,它上面流转着阵阵水光波纹,带着生生不息的生命力般将铺天盖地的星兽被分割成无数肉块。
    艾克文的瞳孔皱缩,他虽然知道白榆厉害,但对精神力如此精准的操控,绝对不是普通a级的水准,他突然意识到了一件事,便眼疾手快地摁下录屏按钮。
    “上将,这个要现在发回主星么?”技术虫看这着上将的操作,发出疑问。
    艾克文的眸色暗沉,他一眼就能看出来这些星兽有问题,看来……
    “先不用,到时候交给雄虫阁下自己处理。”
    *
    艾克文过来就是为了将影像交给伊尔西的, “不要着急,等白榆阁下醒来后,你们看看怎么处理这个东西。”
    “谢谢。”伊尔西接过硬盘,努力整理了自己思绪,将这次灾难的疑点一一列举,最后说道: “……您可以去找一只叫做迦尔的雄虫,他手中应该有一些证据。”
    “好。”艾克文行了个军礼,低声说道: “放心,这件事我一定会完完整整地查个水落石出。”
    “艾克文上将。”伊尔西叫住已经离开几步的艾克文: “可以让阿文也过去,他们应该是认识的。”
    这场灾难的起源,来源于自私与贪婪,这场灾难的终结,是因为从未磨灭的爱意与信念。
    所以啊,白榆,你一定不能有事。
    艾克文离开不到5分钟后,医疗室的合金门从里面豁然打开, “伊尔西,快进来!”
    米达尔探出个头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伊尔西,眉头不自觉皱了起来,看着自己到现在还没打理的老朋友咆哮道:
    “给你5分钟快去洗个澡,你雄主的发热期到了!”
    *
    “热。”
    “好热。”
    白榆感觉自己全身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热,精神力堆积在胸口,压得他喘不上来气。耳朵也好像被堵上了一团棉花,只能听见接连不断的声响,具体的内容却是一点也听不清楚。
    “白榆阁下。”
    “白榆阁下。您能听见我说话么?”医疗助理轻轻拍着白榆的肩头,却始终不见雄虫的反应。
    他不知道怎么办,只能着急地叫米达尔: “主任,雄虫阁下根本没有反应。”
    “没有反应?”米达尔刚命令伊尔西去洗澡,然后转头又听见助理和他说白榆完全没有反应。
    他深深叹了口气,然后默默念了三遍:这是雄虫,这是雄虫,这是雄虫。
    做完思想工作,米达尔俯身探了探白榆鼻息,规律而有稳健,没有什么问题。
    所以……
    米达尔在助力震惊的眼神中弯下了腰,然后在白榆的耳边轻轻胡说八道: “刚才有个虫和伊尔西表白了!”
    果然。
    白榆“腾”地睁开了眼睛,他一把握住米达尔还没来得及收回的手腕,他认不出虫,完全凭借着本能说道: “伊尔西怎么了?”
    要不是腕骨有些疼,米达尔高低得多翻两个白眼。
    他知道!他就知道!
    伊尔西这个名字堪比就是特供白榆的“十项全能大补丸”。
    米达尔觉得,都不用伊尔西本虫过来,只要挂一张照片,白榆自己就能挺过来。
    咦?米达尔突然想到一个事情:白榆第二次觉醒的时候应该还没见过伊尔西,所以……
    靠!狠虫啊!
    米达尔瞳孔震动着,在心里给白榆竖了个大拇指。
    但是现在,他可不能真让白榆自己挺过来。他凭借着自己的医德和与伊尔西的友情还是和大脑一片糊涂的白榆说道:
    “阁下,您现在处于第三次精神力觉醒,一会伊尔西过来辅助您疏导。”
    “疏导?伊尔西?”白榆迷茫地歪歪头,抓着米达尔的手松了松,但依旧没有放开,他单线思考着一大堆东西,然后突然将所有信息错乱地搭在一起:
    “刚才你要和伊尔西告白,还让他辅助疏导?”
    啥啥啥!米达尔现在只有一个念头:不要和恋爱脑瞎说话,容易有无妄之灾。
    于是,伊尔西一进房门就看见自己的老朋友被白榆单手怼在墙上。少年歪着头,一遍遍问道: “你把我的伊尔西搞哪里去了!”
    “伊尔西,你赶紧……”虽有雄虫没有用力,但是米达尔还是连忙对着比他更蒙的伊尔西发出求救信号。
    话完未说还,扼在米达尔脖颈上的手突然松开,只见刚才还凶狠质问他的雄虫转身扎进了自己老朋友的怀中。还指着他说道:
    “伊尔西,他说他要和你表白。”
    伊尔西的眼睛顿时睁圆,一脸不可置信的看向米达尔: “你不是和凡落……”
    “活祖宗们,饶了我吧!”
    米达尔五官扭曲在一起,捂着脸跑到门边,最后出于医生的职业道德还是叮嘱了一下伊尔西:
    “和正常的引导觉醒期一样,有问题摁床头的警铃,白榆阁下现在的思绪比较乱,顺着他才不容易受伤。”
    雌虫引导雄虫的精神力觉醒虽然不会什么生命危险,但是本身就粗暴的雄虫这个时候更不会对雌虫有所怜惜。
    粗鲁,暴虐,再加上精神力混乱,一般雄虫结束觉醒后,雌虫几乎是无缝衔接地进了诊疗室。
    “你不要和他说话了。”白榆的脑子很乱,这几天的各种压抑与愤怒在此刻统统转化成不可抑制的占有欲。
    在房门正式关上的瞬间,白榆一把将伊尔西推倒在地。
    伊尔西顺着白榆动作,没有任何反抗,只要是白榆给予的,他都会接受。
    风声在耳边掠过,轻微的失重感让他忍不住闭上眼,在他本以为会感觉到后脑撞击地面的疼痛时。
    一只手搭在了他的后脑勺,隔绝了地面坚硬的瓷砖。
    “嗯…”雌虫的骨头还是很硬的,雄虫被砸得闷哼了一声。他在看见伊尔西向后倒的瞬间,身体就先做出了反应。
    手被砸得有点疼,但他还是开心地拆起了自己心爱的礼物。
    “啧,这个扣子好难解。”白榆的头脑混沌,手指也没有往日的灵活。
    “我自己来。”伊尔西握住白榆的指尖,堪堪解下第二颗后,就被摁住。
    他对上白榆的眼睛,下一秒——
    呲啦——
    衬衫被雄虫直接撕成了两半,冷白色的肌肤猝不及防地袒露在空气中。
    伊尔西有些不适地缩了缩身子,却在下一秒直接被摁住,白榆的脸近在咫尺,鼻尖顺着胸前的沟壑而上,一口咬在了蓬勃柔软的肌肉上。
    舌头打转着,牙齿一点点摸摩挲着,伊尔西没有躲闪,没有推拒,他像一只剥落了蚌壳的,奉献着自己全部身躯的蚌。
    “雄主……”他眼角都是泪,却依旧忍不住一次次确认少年是否存在。
    雄主这个称呼总能触到白榆最兴奋的神经,他像一只贪婪的巨龙,将好不容易抢到手宝藏蜷在尾巴尖上。他啃咬着伊尔西的脖颈,动作比平常粗鲁了不少,好像只有感受着对方的颤抖,听着对方的呻//吟,才能确定伊尔西的存在。
    “伊尔西。”少年的眼睛恢复了一点清明,他剥开伊尔西金色的碎发将藏在心底的事情一股脑说出:
    “我第二次觉醒是在126星,你都不认得我,我只能拿着你的照片抱在怀里……”
    伊尔西起起伏伏,他听着白榆的声音,不知何时背后由冰凉的瓷砖换成了微凉的墙面。
    第三次觉醒的雄虫明显更加有力,白榆揽着伊尔西后背,让他整个虫挂在自己的身上。
    随着一步步走动,伊尔西在卫生间的镜子里看见了白榆满是抓痕的后背和自己的脸。
    他从来都不知原来自己是这个样子,满脸潮红,眼神溃散,张着嘴,一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