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笼罩,又是一日夜。
青帝咬紧牙关,她方才瞧得真切,文华神陨前一刻,这滔天的煞气皆是一顿,随后尽数被戚收了回去。
只怕文华帝君此前,不晓得是做了甚么,早早地就同云阳氏搭在了一处。
少卿忽地忆起,北俱芦洲共工上君的人为破坏前十日有余,文华帝君下界督北俱芦洲的数位土地仙。
那共工上君封印地的人为破坏,应当就是文华帝君所为。
或是再往前一些,小神君的为何下界?
那成堕落邪魔的云阳氏决计不可能带着周身除不去的浊煞之气,于上界诸多仙家神族的眼皮子底下,将小神君打入凡世。
念及至此,少卿抬首直直地望向那图腾密布的戚,心知此时的戚里的状况,只怕是比之前的干戚更加险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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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暗笼罩在眼前,瞧不见一点光亮。
凭空显现出一只手执剑朝弦锦狠厉劈来,来者整个人皆罩在与青阳氏同源的神火中。
那毁灭的火焰在整个盾斧世界铺开来,弦锦本能地想抬剑格挡,却被自撕裂的伤口处传来的疼痛扰乱了心神,叫她生生慢了一步。
赤虎倏地自鸣鸿中钻出,泛着赤色的刀背晃眼便横在弦锦眼前。
玄又上前半步虚虚地挡在她的身前,有温热的血滴落在弦锦的身上,飞景原先雪白的剑身早已变得漆黑一片。
见此,弦锦收回飞景,转而握住腾飞的属镂,青金长龙咬住玄又,领着她一道向后退去。
“出不去了。”
弦锦抬手攥住玄又的手腕,面色苍白,煞气早已渗透侧腹上的伤口于内里拉扯着她的神魂。
玄又之于她,也好不到哪里去,浑身血迹斑斑,若不是二人都罩在青阳氏的新生神火中,怕是早已被这滔天的煞气吞噬。
先前进来时,还颇为欢快的大羿箭矢此时已萎靡不振。
箭矢吞噬了太多残魂与煞气,若不是扶柏的神魂烙印在箭身,估摸着应当早就变回原先的那弑神的大凶之器。
玄又脚下不稳,险些被煞气卷走,脑袋昏昏沉沉的,墨阳中留有的残魂护在二人跟前。
玄又强打清明,咬破舌尖,这才叫自个清醒几分。
这般厉害?
连刑天上君的盾斧世界都能为己所用。
玄又反握住弦锦的手,寻到她的眼睛同她对视,“我依稀记得属镂的剑中世界里,还存了不少清气,还有一棵扶桑树。”
闻言,弦锦登时明了她的意。
下刻,属镂的剑中世界中,少卿因着不大放心存的剑中魂、剑化三炁尽数被放了出去。
浩浩荡荡的金光如潮水般汹涌地铺开,几近填满整个盾斧世界。
那被煞气裹挟在其中的云阳帝君似是极惧怕这些金光,接连往后退去。
既然出不去,那便将掌控者逼出去,总好过继续在这里当个困兽。
弦锦咬牙,眼前倏地一黑,这是神力将要耗尽的征兆。
可这盾斧世界中,尽是浊煞之气,并无半点可填补神力的清气。
第78章 诛杀
见状,玄又伸手隔着剑柄握住她的手,同她一道合力催动属镂。
剑中的清气沿着金光一路往前,那棵扶桑树亦被连根唤出在这虚无的盾斧世界中扎根。
清气助长了金光,霎时间,整个盾斧世界褪去了阴暗,此刻倒是有些状似青龙主君那华丽的大殿。
金光猛扑上前,前仆后继地绞碎护在云阳帝君周身的煞气,露出了他几乎快要重新修成的躯壳。
倏地,赤虎不知何时忽地显现在其身后,利爪猛地砸下,猝不及防间,击碎那云阳帝君的躯壳。
却因云阳帝君周身滔天的浊煞之气着实汹涌,并未能在击碎其壳子后逃开被煞气尽数绞碎。
赤虎消逝时,玄又猛地喷出血来。
那赤虎同青帝松纹与属镂中的剑中魂不大一样,赤虎本是她神魂一角所化,后生出了灵智。
如今消逝,就如生生将玄又的神魂割下一块儿,五脏六腑四肢百骸皆是疼得紧。
玄又只觉眼前一团团黑雾闪过,疼得她几乎站不住脚跟,匆促间扯住弦锦的衣袖,同她一道在身后的扶桑树上。
由扶桑树源源不断传出的清气,洗刷自个的神魂和四肢百骸。
此扶桑树乃是天池山上清宫中,天地初开时,头一棵扶桑古树枝条所化,个中清气着实磅礴。
而这样的扶桑古树,少卿的上清宫的数个院落中,还种了不下百株。
该说不说,少卿真真是上界最有钱的。
玄又胡乱地想。
金光缓慢地铺开,逐渐将整个盾斧世界填满。
那只剩下神魂的云阳帝君幽幽地悬浮在半空,妄图能渡过脚下的金光,不承想,如浪潮般的金光中忽地腾起六条金龙朝他袭来。
金龙方一碰上云阳帝君周身的浊煞之气时,登时就发出滋滋的声响,二者之间此消彼长,竟皆奈何不得对方。
弦锦一手施术,一手抬起遮在额前。
她腕骨间的冰雪小兔忽然发烫,细细瞧去,玄又藏在里头的命魂若隐若现,竟是有消逝的迹象。
可正当弦锦欲将自个儿的血喂给玄又时,倏地被她攥住了手腕。
“不要。”
玄又剧烈咳起来,咳出一口淤血,喘着气道:“你放在我这儿的命魂也快消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