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纪无锋已经拉着陆容辛飞身而起,轻纱飘荡间,残留的花瓣飞落,两人转瞬不见了踪影。
想要怪叫的邹元被钟震波捂住了嘴,只能“呜呜”乱哼。
叶老板愣了下,这就走了?
京城雪夜明亮,黑马乌墨唏律律叫着,驾车的位子上空无一人,大马独自拉着马车笃笃前行,在雪地上压出一道车辙。
车厢里传出隐隐约约的喘息声,车厢窗户缝里偶尔透出一丝热腾腾的白气。
“唔,疼。”
……
“你……还没……”
“阿辛,求你了,就再一次……”
……
乌墨动了动一双马耳,确认自己搞不懂这些声音的意思,干脆弃之不理,自行赶路。
前方是雪光坦途,身后是辉煌京城,小小的马车顺着来时的路,逐渐走进了山里。
“嗷——”
不知道什么鸟啼鸣一声,怪异的叫声回荡了片刻,震下了细小树枝上的雪沫。
行至狭窄山道时,马车行进的速度变慢,两侧山壁投下的阴影遮住了道路,乌墨喷了喷鼻息,在山林夹道里突然止住了脚步。
车厢在停止的瞬间震了一下。
“……车停了?”
“好像是,我看看怎么回事。”
窸窸窣窣声后,车厢门开了个缝,透出一束暖黄的光,纪无锋披了件厚厚的、毛绒绒的裘袍,探头出来,这才能看到他的裘袍下面还裹了层棉蓬蓬的袄子。
陆容辛用手肘撑起自己,身上盖着的棉被微微下滑:“是路不好走吗?还是乌墨累了?”
纪无锋看着夜色里的憧憧黑影,又把头缩了回来,转身拿起旁边的腰带给自己系好。
陆容辛轻轻皱眉:“怎么了?”
纪无锋拿起了剑,轻松笑着说:“小事,不用担心。”
杂乱的脚步声向马车靠近,乌墨不安地踩动四蹄,随后,马车门打开,纪无锋从车里跳了出来。只是因为他穿了太厚的衣服,身形显得有些圆润,少了几分气势。
人影包围了马车。
一个青年站了出来,冲纪无锋喊道:“不管你是什么人,也不管你要往东西南北去,只要你留下买路财,我们就能放你平安经过,否则,不要怪我们没给过你机会!”
纪无锋持剑站在马车前,不慌不忙地打量这群拦路山匪,问道:“买路财需要多少呢?”
青年没想到这人会如此干脆的答应,有些卡壳,但他随即就说:“我看你马匹健硕,车辆宽大,要你不多,就两千两吧。”
“两千两?还不多?”陆容辛推门而出,冷声说着看向四周的人。
地上积雪颇厚,纪无锋忙去扶住陆容辛,怕他从车上下来时摔一跤。
青年笑道:“哦?居然还有一人,那就得三千两了。”
纪无锋问:“若我不给呢?”
刷刷刷!
一片刀光映亮山路,这群山匪纷纷抽刀以示威胁。青年更是笑着说:“不给钱?不给钱就得给命!”
“唉。”纪无锋叹了口气,拔出剑来,“你们做什么不好,为什么非要做山匪呢?”
青年怒道:“用你废话?你……”
就见眼前人影一闪,青年的话再说不出来了。
纪无锋的剑不知何时抵在了青年眼前,只要再进一步,青年就会瞎掉一只眼,甚至只要他眨眨眼,眼皮就会被划破。
一阵风吹过,这群山匪纷纷感到肚皮一凉,原来纪无锋刚刚竟将所有人的衣服上都划开一道口子!
这下不止青年,所有山匪都不敢动了。
纪无锋淡淡道:“山匪这个行当不好做,特别是你们这种没眼力的。我劝你们还是考虑换个职业吧。”
青年的头微微后仰,眼睛因为不敢眨动流下泪来,在脸上结出一道亮晶晶的痕迹:“好汉,好汉,是我们有眼不识泰山,您大人有大量,放过我们吧。”
纪无锋收剑:“现在我们可以过去了吗?”
“是,是。”青年立刻呼喝大家散开,给马车留出足够的空间。
纪无锋看了青年一眼,这才回身搀扶陆容辛上马车,又从衣袖里掏出颗糖塞进乌墨嘴里,算是安抚。
但乌墨吃了糖也不愿意走,本已上了车的纪无锋只好再次跳下车来,牵起缰绳,带着马车向前走去。
青年突然喊道:“不知好汉姓甚名谁?”
纪无锋牵着马向前走,头也不回地挥了下手:“纪无锋。”
青年皱着眉低语:“纪无锋?这名字怎么这么熟悉?”
“老大……”一旁的小弟颤颤巍巍地说,“纪无锋不是那个江湖第一吗?”
青年呆愣一下,骂了句脏话。
却听风声一阵,山匪们“哎呦呦”地叫唤起来,原来是纪无锋回身用枯树枝击打山匪,把这群人吓得胆都要破了。
青年骂也不敢骂了,立即招呼一众山匪速速离开,就怕纪无锋突然杀了回来,一剑取了所有人性命。
等马车过了这段狭窄的路后,纪无锋又哄了乌墨一阵子,大黑马才恢复勤勤恳恳的态度,再次慢悠悠带着马车往前去。
钻回车厢,纪无锋立刻没了那股高手风范,他缩着脖子耸着肩膀,往陆容辛的身旁钻去,还把脚伸向碳炉取暖,嘴里念叨着:“太冷了,太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