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是瞬间,他就揣测到——吃味,自家公子在为一个小灯笼拈酸吃醋。
    他可不能再在此碍手碍脚。
    思忖间,抱起灯笼便是落荒而逃。
    *
    房门被人指尖轻抵,倏地虚掩。
    初棠整个人倚在墙边。
    他气恼得无语,亦百思不得其解,他和程立雪的关系怎么会演绎出这种转变?
    “你!”
    “我……”
    啊嘶,好似忽地有点心梗,初棠蹙眉哀痛,整个思绪凌乱不堪。
    他手捂心口,半晌也吐出句完整的话。
    撞鬼了!
    活撞鬼了啊!
    不!没有玄学!只有科学!
    他如溺水的人,忽地抓住救命稻草,浮出水面,眼前瞬间是片明亮开阔。
    “你相信科学吗?”
    听到这话,程立雪眉眼俨然染上丝疑惑。
    “两个人在一起时,身体会分泌一种化学物质,名为‘苯氨基丙酸’,在其持续分泌下,你的情绪会高涨,产生喜悦感。”
    “所以你不是喜欢我,你只是被激素蒙骗。”
    空气倏地静默。
    片刻后,程立雪眼神晦暗盯着他:“伶牙俐齿,胡言乱语。”
    “?”
    “不要自欺欺人好吗?”
    “……”
    寂夜,又是一片缄默。
    初棠痛心咬牙。
    好的,“动之以理”失败,那只能撒泼了。
    回想起那个轻盈的吻。
    他越发恼羞成怒,皱巴着脸嫌恶擦擦眼尾:“你是不是天天这样亲别人的?”
    转念又想到程立雪的嘴,不知碰过多少人。
    初棠内心的薄怒更是渐渐变了味。
    “恶心得要死。”
    “没碰过旁人。”
    “谁信呀!像你这种朝三暮四、水性杨花的狗男人!你别想骗我!”
    “……”
    “你亲过的人,说不定比我喝过的水还多。”
    那人轻呵声,素来清冷的话音模糊在嗓子里,沉沉芜杂的,像是个无奈的笑。
    初棠听得不清。
    却觉着很是挠耳。
    须臾间,他醒觉自己竟有微微的走神,更是恼怒不已,嗔道:“你笑个屁!”
    “我并无通房丫鬟,你也没有陪嫁侍女。”
    “什么意思?”
    “自己琢磨。”
    “我琢磨你个大头鬼!你到底明不明白,我不喜欢你,我不喜欢你啊!”
    “……”
    “你喜欢我什么?我改还不行吗?你这样真的好吓人!我胆儿很小的,不禁吓。”
    “我们是夫夫。”
    夫你个大头鬼!简直冥顽不灵!真是不可理喻!无疑就是脑袋缺根筋儿!
    破罐子破摔似的,初棠重重吐出口气。
    他肃穆开口:“我的思想不允许我自己和没有任何感情基础的人生活一辈子,你的一纸婚约,根本绑不住我,你能懂吗?”
    语毕,他静静等待回答。
    也不知程立雪有没有听入耳,半晌也不见动静。
    烛火勾勒那人的墨发。
    初棠视线愈加模糊,就在他以为等不到答案时,那抹青丝终有丝松动。
    程立雪眸色不明瞥来。
    “你休想。”
    轻描淡写的三个字掠过耳畔。
    初棠只觉这人神经病!
    纯粹是控制欲与占有欲在作祟。
    这个人简直不讲道理!
    初棠无语撇嘴,至此完全放弃与程立雪“据理力争”,他转身就往门边走。
    “你也休想!”
    初棠昂起胀热的脖子踹开门。
    “去哪?”
    “你家住大海呀!管得真宽!”
    他怒火中烧直奔小厨房那边打水,被狗咬了,当然要好好清洗几百遍。
    长得帅就可以为所欲为吗?
    狗男人,不要脸。
    一刻钟后。
    初棠直接扔下湿布,手都搓麻了。
    也罢,他堂堂一个现代人,乐观主义者,光凭那个狗男人的颜值,他算不得亏。
    而且亲的是眼睛,就事论事,这狗男人还挺会搞浪漫,有点儿纯爱战士那味儿。
    再到身份,他们好歹是挂名夫夫。
    至于其他……
    这死人若是还敢吻他,下次就一并讨回来,咬死这个狗男人!
    不擦了!睡觉。
    *
    初棠回到房时,小灯笼已被收拾好,只余下几盏静静守候在床边。
    程立雪这厮竟又消失。
    他也正好落得清净。
    这夜,他却难得有些辗转难眠,初棠早已忘记大黄叼老鼠那茬事,继续抱着暖融融的大黄。
    “大黄你说他真的喜欢我吗?”
    “他为什么喜欢我呀?”
    “好没有道理呀!”
    “他受虐狂呀?我这么跟他对着干还能喜欢我?”
    嘀嘀咕咕,没个消停的人,终是在乌云闭月之际,沉沉陷入梦乡。
    ……
    翌日,出摊路上。
    初棠和晴云路过片荒芜人烟的小林子。
    他仍有些魂不守舍。
    穿越前,数学压轴题都没能难倒的人,穿越后,却被“程立雪为什么喜欢他”这个问题的答案难住了。
    啊啊啊啊啊……
    怎会如此?
    好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