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方悟等得起, 韩萍已经等不起了, 她跟程钢说自己过年的时候要相亲并不是假话,而且相亲的结果是人家对她很满意,而韩家上下对男方也挺满意的。
可韩萍嫁一个军人,过那种聚少离多的生活, 再优秀又怎么样?成天看不到人,她结婚跟没结婚有什么区别?
没有丈夫反而多了一对公婆要照顾, 韩萍才没有那么傻呢,何况她心里还有一个最大的隐患,如果这个□□被引爆, 以后她的日子会更加不好过。
“我已经拒绝他了, ”排练完,韩萍坐在程钢车后, 小声道。
韩萍去相亲的事跟程钢说了,虽然没立场反对, 但程钢心里还是有些不痛快,“拒绝干啥?不是说条件很好吗?我觉得也挺配你的。”
车子拐进了一条暗巷, 韩萍从后头搂住程钢的腰, 把脸贴在他的后背上, “你别生气了, 我不是说了, 我见他纯粹是被家里人催的烦了,但我是不会跟他在一起的,这辈子除了你, 我谁都不会爱,更不会嫁!”
她拿下巴点了点程钢的后背,娇声道,“到现在你还不相信我?”
程钢伸手握住韩萍环在自己身上的手,“我相信,我从来不怀疑你对我的感情,可你越这样,我越觉得对不起你。”
“没事,我不在乎,只要你过的幸福,我怎么着都愿意的,”韩萍顺着程钢的手腕把手伸进他的衣袖里,在他的皮肤上轻轻抚着,“哎呀好暖和,还是你火力壮,我都快裹着球了,还冻的浑身发抖呢!”
程钢被她抚的心猿意马起来,“那你就抱紧我,要不,你把手放我怀里,我帮你暖暖?”
韩萍羞涩的把头埋在程钢后背上,“那多不好意思,你太坏了,”可是手却听话的掀起程钢的棉衣下摆,伸到他的胸前,“真是不一样啊,你里头就穿件衬衣都这么暖和,羡慕死了。”
……
程钢哼着歌儿回家,一进屋就看到程方悟倚在桌上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心情不错嘛,看来你们节目排练的挺顺利的?”
“啊?”程钢被吓了一跳,他极不喜欢老婆这种阴阳怪气的样子,“是挺顺利的,这不马上要演出了,给我们排练的老师叫我们多用点心,争取能被市里选上,今年还能上电视呢!”
他突然想起来一个消息,“你听说没,何骄阳去省里演电视剧了,他们文化宫的那个音乐小品,现在主角成了人家歌舞团的演员了,啧,真是的,好好的果子叫人摘跑了,”
程钢知道老婆跟何骄阳好的很,“你呀,白下那么劲儿了,早知道这样,还不如把那个小品给我们演呢,虽然赶不上歌舞团,但你男人我出个彩儿,不比便宜外人强?”
“你出彩?你凭什么?你是有唱功呢还是有舞蹈基础?”程方悟不屑的撇撇嘴,起身道,“谁给你的自信让你觉得自己可以成为第二个何骄阳?”
程钢被程方悟噎的脸一青,他倒没觉得自己会成为第二个何骄阳,但也就是这么一说,听说程方悟写的那个音乐小品很有意思,韩萍就跟他嘀咕了两句,说哪怕不唱不跳,当个小品演,他们商业局这次没准儿就能再拿个奖了。
程方悟看着程钢脸上变幻的神色,心里冷笑,这真是初生牛犊啊,真以为自己可以日天日地呢,“行了,太多的你也别想了,好好唱你的歌,画不画的随便你。”
程钢这才想起来,他已经缺席两次冯大师的课了,“那个,这两回冯爷爷都讲什么了?你给我讲讲呗?”
程方悟摆摆手,“不了,你想听我还不乐意讲呢,我在画画上天赋本就不如你,不过我把笔记整理好了,你想看了就看看。”
“呃,”程钢有些失望的应了一声,“我等一会儿过去。”
……
朱耐梅没想到楚安平会到编辑部来找自己,“楚老师,你有什么事吗?”
她想迅速拎了包出去,但一想,这么做反而会引人怀疑,忙又镇定下来,“请坐,”
楚安平没忽略朱耐梅掩不住的慌张,“呃,我没什么事,刚好路过这里,就过来看看,”他四下打量了一下,“我还是头一次到编辑部这样的地方呢,挺新奇的。”
朱耐梅笑笑,“我帮你倒杯茶吧,不过我这儿只有普通的茉莉花茶。”
楚安平摆摆手,“不用了,我也是路过,刚好想到件事没跟你说,才上来一趟。”
朱耐梅忙拿过衣帽架上的围巾,“那我送你下去,”有什么话路上说就是了。
楚安平没打算跟朱耐梅绕弯子,一走到楼梯间,他就停了下来,“有些话在这儿说着可能不太合适,但我知道你一定不会跟我去没人的地方,而且以你的承受能力,应该也不会在人前失态,”
他自失的一笑,“你可以说我多管闲事,也可以说我卑劣,但我还是想跟你说一声,”
楚安平抬起头,“你可以不接受我,但为程钢那样的男人赔上一生不值得,”他没打算听朱耐梅的解释跟理由,提步下楼,“我舍不得……”
朱耐梅怔怔的看着步步走远的身影,半天才追上过去,“楚老师,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不等楚安平回答,程方悟已经接口了,“什么意思,程钢跟韩萍又在一起的事,让楚安平知道了呗,所以他管不住自己,跑过来了。”
原来是这个,朱耐梅松了口气,“那个,楚老师,你的话我听进去了,你的意思我也明白,谢谢你。”
楚安平讶然的看着朱耐梅,“你都知道?你又知道?”
朱耐梅点点头,笑了笑,“我都知道,我又知道了。”
“可你?”楚安平之前“哀其不幸”的心情荡然无存了,现在剩下的只有“怒其不争”,“所以呢?你还要当作什么都不知道?”
朱耐梅被楚安平瞬间提高的音量吓了一跳,她知道楚安平在为她担心,但她并不想跟楚安平走的太近,而且程方悟也说过了,以后她的事情,要她自己解决,“楚老师,这是我自己的事情,我谢谢你的关心跟提醒,但我的私事,还是交给我自己解决的好。”
……
楚安平一走,程方悟就兴奋了,“连他都知道了,看来程钢跟韩萍是一点儿也不顾忌外头的议论了。”
朱耐梅嗯了一声,“这不就是咱们要的效果吗?是不是到了我去找韩萍的时候了?”
程方悟多少有些不忍心,“要不我去吧,跟她打交道,我怕你吃亏。”
朱耐梅摇摇头,“你又不能永远跟着我,最终跟她打交道的还是我啊!”
……
朱耐梅冷冷的看着在电线杆后面热吻的两个人,那里头有一个,是她的丈夫。
“怎么?你要是做不到的话,换我上啊,”程方悟急的直跳脚,“你可不能关键时刻掉链子啊!”
朱耐梅举起手里的相机,咬紧牙关连摁快门儿……
电线杆后正吻的如痴如醉的野鸳鸯被闪光灯的强光惊的缩成一团,程钢下意识的往电线杆后头躲,“谁,干什么?”
朱耐梅放下手里的相机,“我,朱耐梅!至于干什么,你不比韩萍更清楚?咱们也是合作过一次的人了。”
程钢这才看清楚街对面一步步走过来的人是自己的妻子,“耐梅!”
“是啊,原来你还认识我,怎么样,要不要谈谈?”她看了一眼韩萍,“走吧,反正你也舍不得回家,一块儿去吧。”
韩萍迟疑了一下,想逃跑,但看到朱耐梅手里的相机,又不敢,她紧紧抓着程钢的衣袖,“去哪儿?”
她想质问朱耐梅,明明只说要抓他们的“奸”,为什么要带着相机,但是她不敢,她不敢让程钢知道今天这场“捉奸”戏也有她的一份儿!
朱耐梅从街角推出自行车,“走吧,去我家。”
程钢惊讶的睁大眼睛,“你家?你哪个家?”
“我从来只有一个家,就是生我养我的地方,”朱耐梅讥诮的扬唇,“怎么,你觉得我还有几个家?”
想到朱成功的脾气,程钢有些迈不开腿,“耐梅,有事咱不能自己解决吗?”
“怎么解决?明天悄悄的拿着结婚证去民政局?”朱耐梅好笑看着程钢,“如果你真的下定决心离婚,又怎么会一直左右摇摆?在你心里,我算什么?韩萍又算什么呢?”
朱耐梅可不打算就这么简单的跟程钢离婚,就算是他同意了,两边父母知道了也不会轻易罢休的,周志红程钢肯定是能搞定的,但她的父母,也由这对狗男女搞定好了,“走吧,再晚我爸妈该睡了。”
……
朱成功跟方红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程钢跟韩萍,半晌朱成功才回过神,闹明白了女儿说的话,“我打死你个畜牲!”
他一巴掌抡到程钢脸上,尤不解恨,回头去找家伙,一边的方红已经把自己裁衣服的尺子递给他了,“抽,给我往死里抽!”
她一回手冲着韩萍也是一个耳光,“呸,不要脸我的见过,像你这样没脸没皮的我还是头一次见,你还敢跟着过来?我打死你!”
韩萍鼻血一下子流了出来,她捂着脸一边闪躲着方红的巴掌,一边怒视着朱耐梅,“朱耐梅,你是怎么答应我的?你骗我!”
朱耐梅往后退了一步,“我骗你那也是因为你好骗啊,像你这么好骗的人,居然能把程钢骗了,可见他有多蠢,”
朱耐梅看着已经被朱成功几拳砸倒在地,只会抱着头躲闪的程钢,眼里闪过一抹厌恶,“可我居然还傻傻的嫁给了这么个蠢货。”
“咳,程钢这次是被咱们摆了一道,出主意的还是我,所以他自私无情我认,蠢我可不认,”程方悟从来不觉得自己跟“蠢”字沾边儿。
“啧,你不蠢,不蠢秦侬跟江越怎么凑到一起的?”系统最爱干的活就是补刀了,“朱爸爸真是老当益壮啊,瞧打起人来多有劲儿,就是嘛,就该这么办!”
前世离婚是程方悟提出来的,朱家为了能劝他回头,想尽了办法,说尽了好话,朱成功以绝望之后,才跑到商业局里打了死不回头的程钢。
可那个时候的朱成功没有现在年轻,而且又已经被女儿跟女婿的事折腾的筋疲力尽,哪有现在的威风?
系统看着把拳头挥的虎虎生风的朱成功,“你猜我现在特别想做的事是什么?”
“什么?”
“我好想把朱成功送到你那个前世,让现在的他去揍当时的你一顿,”系统看着扑到程钢身上的韩萍,“哟,真爱啊!”
韩萍已经疯了,“住手,别打了,再打我喊救命了!我让警察抓你了!”
朱耐梅看着韩萍,“好啊,你报啊,大门开着呢,你只管去好了,相信街坊邻居跟派出所都很愿意听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韩萍不可置信的抬头看着朱耐梅,“你怎么那么狠?他是你的丈夫,你孩子的父亲!”
“这话应该我问吧?他是我的丈夫,我孩子的父亲,可这个人对我做了什么?”朱耐梅看着地上的程钢,“爸,别打了,大家坐下说话。”
程钢从地上艰难的爬起来,“朱耐梅,我要跟你闹婚!”
“你还敢离婚,我打死你!”朱成功又跳了起来,伸手又要打程钢。
“别打了,现在不是他要离婚,是我要离婚,”朱耐梅拉住朱成功,“我带他们过来,也是想你们看清楚程钢到底是什么人,别再拦着我。”
方红已经泣不成声了,“不行,你们还有小强呢,小强才一岁多啊,怎么能没有亲爹?”
“没事,就当他命不好,才一岁就死了爹了,”朱耐梅笑着拉方红坐下,“总不能为了小强,叫我睁只眼闭只眼,由他们胡来吧?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程钢跟韩萍的事,知道的可不是一个两个了,”
朱耐梅不屑的看着灰头土脸的两个人,“别的单位不说,商业局里都不是瞎子,谁不知道韩萍第三者插足?”
程钢恶狠狠的盯着朱耐梅,“是,我是爱上了韩萍,可你不想想,你哪点儿值得我爱?”
“所以离婚啊,你当我今天带你过来是干什么来了?叫我家人劝你?我是来让我爸妈死心,让他们看清楚你是个什么样的人!”朱耐梅毫不留情道,“明天咱们带上户口本结婚证,民政局见。”
朱成功已经气的浑身哆嗦了,“离,一定得离,我闺女我自己养,不受这种人的气!”
“你,”
程钢一路已经大概猜到朱耐梅的用意了,她拍照片,还把他们叫到家里来,不过是想用这些来威胁自己好好跟她过日子罢了,虽然心里对朱耐梅有百般不满,离婚的念头一直在脑海里盘旋,但程钢从来没有想过要付诸行动,原因很简单,冯大师那里他还得去,朱耐梅这样的老婆带出去只会给他增添光彩,还有,他负担不起“离婚”这个名声。
韩萍对程钢还是很了解的,看到他迟疑,有些急了,“耐梅姐,都是我的错,是我纠缠程钢的,他从来没有想过跟你离婚的,你就原谅他这一次吧,你们真的离婚了,程钢以后在单位怎么做人呢?”
朱耐梅厌恶的看着韩萍,“别装了,用尽办法跟他旧情复燃,你要的不就是这个结果么?我们不离,他怎么跟你结婚啊?你真的愿意一天一天拖成个老姑娘?”
朱耐梅把一早就写好的协议拿了出来,“现在先把字签了,明天咱们把证一领,从此再不相干,”
她晃晃手里的相机,“你要是不答应,我就拿着这些照片去法院起诉你,程钢,你不为自己想想,也得为韩萍想想啊,她叔叔可经不起这样的丑闻,你别逼着人家把韩萍跟赶出家门了。”
程钢看着朱耐梅手里的相机,他知道朱耐梅干的出来,当初就是用这个她成功的逼着田向阳跟程铃离的婚,“你好狠,真是太狠了。”
朱耐梅一笑,“原来你真的是这样的,从来不知道反省自己,出了事就怨别人,算了,我已经习惯了,就当是我狠吧,知道我狠就别惹我才对。”
程钢拿起那份协议,连这个都准备好了,看来朱耐梅是一早就知道他跟韩萍的事了,可她还一直忍着,真是太可怕了,“好,我签,但是程强不能归你,他是我们老程家的孩子。”
“程强是我的孩子,我生的我养的,”朱耐梅看了一眼韩萍,“你说呢韩萍?你乐不乐意进门就当妈?”
韩萍张张嘴,她当然不乐意了,但如果她这么说,程钢会怎么看她?“我,”
朱耐梅不屑的一笑,“放心,我的孩子只能跟着我,程钢,你跟我抢孩子,抢到手又怎么样?长大了让他知道自己的亲爸在他一岁的时候,就跟后妈勾搭上了?你有这个脸?”
程钢被朱耐梅问的哑口无言,儿子也是他抱在怀里长大的,如果让他知道自己是这么不堪的爸爸,会怎么想他?“可那是我儿子,”
“你生的?”朱耐梅想到系统跟系统跟程方悟说的,当初程家人怎么跟她抢孩子,“你自己好好想想吧,如果孩子给我,大家安静的离了婚,只要你不着急再婚,应该会有很大一段时间没人知道你跟韩萍的事,但是如果你今天不痛快的把字签了,孩子归我,那么三天之内,我让你跟韩萍的照片传遍京市,”
朱耐梅冷冷地看着韩萍,“我还会去见你们商业局的领导,我爸妈会拿着这些照片,去市政府□□办喊个冤,叫人给评评理!”
韩萍这下坐不住了,“程钢!”
如果朱耐梅把这事闹大,她永远别想跟程钢在一起了,甚至就像朱耐梅说的那样,韩家都不会再认她这个闺女!
韩萍看了一眼朱耐梅,只要自己老实听她的安排,她跟程钢的婚就能顺利离了,至于其他的,她顾不上了,“朱耐梅,如果程钢签子同意离婚,那照片你是不是会还给我们?”
程钢笑着摇头,韩萍真是太傻了,“你别想了,她不会给的,这样的事她又不是没干过,那些照片会成为咱们一辈子的把柄,被她留在手里。”
“不行,你得答应把照片还给我们,程钢才签,不然将来你反悔了怎么办?”离了婚,朱耐梅照样可以拿着照片闹的人尽皆知,毁了他们,韩萍拿起协议细看,“家里的东西全归你,孩子也归你,那程钢有什么?你太奸了!”
朱耐梅好笑的看着韩萍,“程钢是什么样人家的孩子你还不清楚?家里的东西,你觉得我们家有什么东西?难不成你不但惦记着程钢,还惦记着我们那点儿‘家产’啊?至于照片,确实如程钢所说,我是不会还给你们的,原因程钢也说了,没有这些东西,我怎么能保证你们不作妖?也就一两年的事,等你们一结婚,这些‘恋爱证据’也就失去了它的作用,你们有什么可担心的?”
“那,还有呢,”韩萍捅了捅程钢,见他板着脸不说话,“冯大师那边,你得写到协议里,我们程钢还想跟冯大师继续学呢!”
方红火气又上来了,冲过来一巴掌打到韩萍脸上,“我呸,就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还冯大师,那是我们家亲戚,害了我闺女还想进冯家的门儿,你想的美!”
韩萍从小到大都没有被这么对待过,今天却被个老太太打了一次又一次,她不由急了,“我想什么想?这是你女儿答应我的,”
她猛然闭住嘴,不再往说下去,朱耐梅来找她的事,是万万不能让程钢知道的,“不是,程钢明明跟冯大师学的好好的,凭什么不让他再学了?”
朱耐梅居高临下的看着脸都肿了的韩萍,“嗯,我是答应过你,不会让冯大师把程钢赶出门,所以你也赶紧劝劝程钢,让他把字签了,明天安安静静的把离婚证给领了,不然的话,婚最终还是个离,名声却也没有了,老师也没有了,你们都是聪明人,想想是不是这个理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