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含璟不明白,这样的人,怎么就如此热衷于声色犬马的生活。
    他无声垂眸,拿出箱子里的耳温枪测替程御测体温,探头入耳的沙沙声让程御不舒服地皱起了眉头,有些闪躲,陆含璟无奈,只能依着他的动作,慢慢调整姿势。
    “嘀——”
    耳温枪发出测量结束的提示音,陆含璟拿起来一看。
    “38.4°c,不算很高。”
    程御隐约听到了这么一句话,又有些轻微的脚步声,没多久便觉得额头贴上一块柔软的凉毛巾,让他燥热滚烫的脸降下些温度。
    他恢复了点神智,睁开眼便看到床前俯身照顾他的陆含璟,模模糊糊的,看不清对方神色,只觉得动作很是温柔,安慰的话也很温柔。
    “发烧不能捂着,得散散气。”
    这个温柔的声音还这样说道,紧接着程御就感到身上一阵凉风拂过。
    是陆含璟掀开了他的被子。
    程御:……!
    瞌睡荡然无存,程御也不知道是哪里突然来的力气,硬生生撑起了身子,还一把揪住了被子的一角,他眼睛瞪得提溜圆,哑着嗓子质问道:“你干什么呢!”
    陆含璟一脸坦然,“你身上烫得厉害,不能再盖着厚被子捂汗了,要掀开散散热才有利于退烧。”
    程御哑口无言,却依旧拽着被子不放手,半晌才倔强地回了一句,“我不。”
    他穿着长袖长裤,但动作间袖口已经被拉起许多,露出了一段光洁纤细的小臂,至于依旧拽在被子上的手也裸露着,因为与陆含璟较着劲,按在灰色被单上的细长手指被压住粉白色,看起来好生可怜。
    陆含璟居高临下地盯了他一会儿,突然明白过来程御的抗拒,于是耐心诱劝道:“那我们换张薄毯子好不好?”
    程御终于点了点头,但依旧不松手,“你先把毯子找来。”
    陆含璟问:“在哪里?”
    “柜子里。”程御含糊地说了句。
    陆含璟信以为真,转身去柜子里好一通翻找,结果什么也没找着。
    程御这下又改了口,“可能是在衣帽间。”
    陆含璟:“……”
    程御缩在被窝里,指挥着陆含璟继续东寻西找,最后还是在其他房间的储物箱里找到的。
    陆含璟捧着毯子回来时,额头上都蒙上了一层薄汗,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也发起烧来。
    程御自知理亏,下半张脸往被子里躲,晕晕乎乎地说了句,“是陈廷玉收拾的,不关我事。”
    听到这句解释的陆含璟才是真窝火了。
    他把毯子放到了床尾,走上前,在床边坐下,又轻轻拉下挡住了程御半张脸的被子,露出了他挺翘鼻尖、瘦削的下巴和被热意熏得嫣红的唇。
    陆含璟驾轻就熟的一系列动作,让因为热度本就迟钝的称御更是没能及时回应,就这样保持原状,傻呆呆地看着对方。
    称御在被窝里闷了小一会儿,为了呼吸顺畅,唇瓣也微微启着,露出白贝般平整的牙齿,和一截若隐若现的舌尖。
    陆含璟则居高临下地盯着那截生嫩舌尖许久,才慢条斯理地开了口,“程总,下回在我面前,就别提别的男人。”
    他停顿了下,又笑着补充,“狗也不行。”
    程御歪了歪脑袋,很乖地唔了一声。
    他这样乖顺,反叫一时兴起的陆含璟微怔,意识到不对劲。以程御的性格,听到这种话,就算不回呛,大概率也得赏自己一副冷脸,绝不会这样轻易应声。
    陆含璟俯下身,看清了程御迷离的眼神,显然对方正处于半睡半醒的间隙,虽是睁着眼睛,神智却是模糊的,只会无意识地应声。
    一副懵懂模样,看起来像是问些什么都会乖乖回答。
    陆含璟心中微动,对着一脸乖样的程御瞧了许久,才下定决心一般,更凑近他些,盯着对方嫣红的唇,轻声问道:“程总,你喜欢男的还是女的?”
    第027章
    陆含璟也不知道怎么的, 鬼使神差地问出了这种话。
    话一出口他就心生后悔,想着说些什么跳过这一话题,却一时找不出合适的话开口, 只僵硬地坐在床边,一双眼睛不自然地往床上看去, 观察着程御的反应。
    可程御只是不适地翻来覆去, 含糊地说着热,对他的问题充耳不闻。
    陆含璟愣神, 松下一口气的同时, 又觉得心里有些难掩的空落落。
    “热……”
    程御的呢喃打断了陆含璟纷乱无序的思绪, 他轻而又轻地发出一声叹息,连忙扯过床尾的毯子,掀开程御的被子替他换上。
    中途难免带起些凉风, 程御又从迷糊中清醒了些,朝男人嘟囔道:“我好难受。”
    陆含璟见他不舒服地摇着脑袋,发间偶尔露出的耳廓都烧红了, 又拿过耳温枪给他测了次体温。
    “39.1°c。”
    体温飙升得跟在飞一样。
    程御也听到了陆含璟的话, 知道这下自己是发起了高烧,他头昏脑胀,浑身的骨肉都因热度而泛起酸与痛,四肢软得不像话,整个人都难受得紧,一时间,委屈和埋怨的情绪也不可自抑地涌了上来。
    他竭力睁大眼睛, 从来春雾般朦胧的漆黑眼眸如今更因病意而浮上散不去的水汽, 像是蕴了两汪清澈见底的山溪水,倒映出了身边人的模样, 程御瞪着陆含璟,蛮不讲理地指责对方,“都怪你,是你刚才不让我吃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