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又有脚步声缓慢接近,毫无杀意,甚至没有一丝灵力,是个普通人。
    谢霜芜用余光淡淡地瞥了一眼。
    年轻的男子只是夜里无意间路过这里,分明没看清不远处的是谁,身体却止不住地因恐惧而颤抖,求生的本能告诉他此人十分危险,需要尽快远离。
    “妖、妖怪——”
    划破星空的一声惊恐大叫,男子不顾一切地转过身,踉跄地往回跑。
    谢霜芜内心毫无波动。
    那人说的没错。
    虽然他以人形降临世间,可体内每一滴血都来自邪魔。
    这没什么不好,惊讶的是,世人避之不及的玩意儿居然也有人垂涎,不,应该说是半妖。
    有句话,丘曲计没说错,某种意义上,他们确实可以称得上是同类,可又不太一样。
    他确实不太喜欢这个世界,包括大多数人,甚至觉得就这样毁了也无所谓。
    可他亦有了在乎的人。
    所以,就多看看这个世界吧,跟她一起。
    他再度仰头遥望星空,唇角弧度渐深。
    真希望他们能快点找来,这样,就能早点结束了。
    ……
    “后来呢?后来呢?”
    魔域又开始下雪了,整日待在房中也是无聊的紧,夏青梨便开始追问他过去半年所发生的事情,虽然已知晓结局,但过程也同样重要。
    他故意顿住,思忖片刻,忽地笑了笑,“想听后面的故事是要收费的。”
    夏青梨神色诧异地看向他,“收什么费?你还要问我要钱?”
    她不让他把钱上交就不错了,居然还惦记起了她口袋的银子?
    他摇了摇头,“忘记了吗?你之前说过会每日主动亲我的,算起来,好像还差了一百多天。”
    一百多……
    嘴一定会亲秃噜皮的。
    她双手自然地环在他颈侧,“能不能只亲一次啊,亲完就告诉我,好不好?”
    他身子微微后倾,故意引诱她离自己靠得更近。
    “你现在是在跟我撒娇吗?夏青梨。”
    夏青梨:“……”到底有没有搞错啊?
    身为他的女朋友,偶尔撒一次娇不很正常吗?为什么这个人非要说出来呢?
    完全不知道“尴尬”二字是怎么写的吗?
    她登时红了整张脸,索性破罐破摔,“对啊,我就是在跟你撒娇!”
    她的话成功逗乐了他,“你好坦诚啊,夏青梨。”
    “是你逼我的……”夏青梨低着脑袋,埋在他怀里,声音愈发的小。
    他轻“嗯”一声,“是我的错。”
    认错倒是挺快的,那一开始就别这么做啊。
    声音从胸腔传入她的耳蜗,夏青梨迅速调整了状态,“只有一次。”
    也不管他同不同意,夏青梨俯身在他唇上轻啄了下,以闪电般的速度偷袭,不会留对方任何反应的时间。
    就像是落叶若有似无地扫过他的唇角,一伸手,却什么也没有,徒留痒意。
    “就这样?”
    夏青梨语气肯定:“就这样,没有了!”
    夏青梨发现他怎么一天到晚就只想着亲亲这件事?
    格外的执着。
    这一次,不能再让他称心如意了。
    “好了,你该告诉我后面发生的事情了。”夏青梨趁机将话题拽了回来,“不能反悔的。”
    他似是轻叹一口气,“真的想知道吗?”
    “当然。”
    她态度坚决,谢霜芜不愿让他的期待落空,可又忍不住向她确认道:“那你会一直留在我身边吗?”
    夏青梨一遍遍地点头回应他,“嗯,会的,我永远也不会离开你的。”
    他也不清楚刚才为什么会问出那样的问题。
    只是,当他主动将珠花插 | 进胸口,放出骨血之时——
    疼吗?
    不疼。
    还不如她牙口咬自己时的触感。
    可却令他生出了恐惧的情感,明明他连死都不怕,可却怕这魔域之门合上之后,他再也见不到她。
    所有人都没想到他会这么做。
    他拥有可以自由穿梭于人界跟魔域能力,只要他想,确实可以灭世,可他却选择永久地关闭魔域之门。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已是半残之躯的丘曲计混在人群当中,声音却格外的突出。
    明明已经重来一次了,为什么还会失败?而且,他早就算好了,就是要利用仙门百家的力量打压他,迫使他不得已开始魔域之门,打通两界。
    但终究还是差了一步。
    身为半妖,被魔族驱逐,又隐藏身份潜行于世间,就算创立了千机门又如何?始终不能以真身示人,只能做一个畏头畏首的丘宗门。
    这样的日子,他早就受够了。
    所以,丘曲计要重建这世间的秩序,而那个人就是最好的催化剂。
    可为什么,他要这么做?
    一个是不被两方接纳的半妖,一个是被世人畏惧的魔子,他们是同类,他们的目标应该一致!
    风卷残云,乌云遮日。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真蠢啊。”
    这话指的不仅仅是谢霜芜对丘曲计说,更是指向为杀他而来的万千修士。
    谢霜芜好歹在千机门待了好几年,丘曲计心里在盘算什么,他怎会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