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说,太子你这样养身体,明显事倍功半啊。脸这么白,不知道多久才能重新养得红润起来。】
    哦,那倒不用太久。
    老皇帝心说。
    他瞥到太子脸色几乎是立刻就红润了起来——因为太“惊喜”了。
    至于在惊喜什么……
    老皇帝面上的缓和一下子变成了假缓和,笑容也变成了假笑:“愣着作甚,进来啊,太子爷。”
    太子下意识挤出一个微笑:“爹,我突然想起来,我的药还没吃。我想回去……”
    【诶?太子怎么急着走了?不是连药都来不及吃,一听说自己姐姐的驸马进宫,就赶过来看热闹,顺便看看究竟是什么情况,能不能护一下人吗?】
    “呵、呵呵……”
    太子干笑两声。
    本来是打算这么干的,但现在,比起护姊夫,他还是先看顾一下自己吧。
    老皇帝也呵呵笑了两声:“不用,也不差这一会儿,你之前不也没有按时吃药吗。”
    【诶!老皇帝居然知道?】
    老皇帝:)
    并不知道,只是诈一下。
    太子试图挣扎:“其实……”
    老皇帝冷漠道:“你如果不吐血了,就去帮我批奏章。”
    许烟杪好奇地接一句:【那吐血呢?】
    太子同样好奇,试探地问:“那我如果吐血呢?”
    老皇帝冷笑一声:“那你就吐着血,帮朕批奏章。”
    全程,女驸马眼观鼻鼻观心,假装看不到眼前这一幕。待皇帝进武英殿后,也悄无声息跟进去。太子便也直接进去,理直气壮找了个地方坐下来。
    老皇帝懒得搭理他,眼不见为净,只是把颜淳的策论找出来,扔到她面前:“解释解释。”
    颜淳立刻警惕起来,每一个字都是在斟酌中说出。
    先是情真意切地说自己对这个国家的感情,再说目前国策有哪里好,哪里不好,最后说一下这个国家想要更强大,需要完成什么目标,还有就是,它目前有什么危机。
    她说的话都是实话,这就是老皇帝明知道对方有私心,还能被勾起焦虑的原因。
    颜淳毫无愧色,坦坦荡荡:“对此,臣想到的办法就是——一人之力有穷尽,万人之力无穷尽。”
    简而言之,人才越多,国家越富强。想要人才,最根本的就是办书院。
    而且,最好是针对性办书院,比如专门教儒学的文学院、教兵法武技的武学院、教医术的医学院、教农业的社学等等。
    很费钱,但是……
    颜淳微微垂眼,递上预算:“臣计算过了,以大夏如今的国力正好可以做到。”
    这点老皇帝当然清楚。
    他其实也很想大力发展教育,所以登基没几年就想恢复前朝的社学、义学,为无钱读书的儿童与少年提供受教育的机会。
    然后,户部尚书就操起算盘,在他耳边打了一天的算盘珠子,念叨得耳朵都起茧了,中心思想从来不脱离:陛下,办学校要钱,我们现在没钱。除非你不介意这些学院和前朝一样。
    ——周朝也大力推广教育,同样下令每五十户必须建一所社学,为农家子提供念书的地方。但是,除了位属京师的社学、义学不需要为钱财操心,有国库输血外。其他社学、义学都是由州县官和士绅共同出资捐赠的。
    但像这种掏出家财给泥腿子上学机会的人还是少数。大多数州县官和士绅并不热心于捐赠钱财帮助百姓。就算有热心人,一次两次还好,但学校是要维修的,总不能让他们一直掏钱,所以,后来很多社学、义学便由于缺乏经费来维持学校,因此败落和关门。
    “臣知道,陛下肯定不是冲着如此结局去办社学、义学的。”
    那时,户部尚书袁政显得异常柔和且冷静,微微一拱手:“但如今国库的确空虚,只能请陛下忍耐些许时日了。”
    ——这一忍,就忍了快三十年。
    *
    “三十年啊……”
    老皇帝心知肚明这事有多费钱,多困难:“人生能有几次三十年?”
    现在确实是钱够了,但他也再等不下去了。
    老皇帝看向颜淳这个女驸马,眉毛一挑,戳破她的心思:“不止如此吧?你还在策论里提议,适当地招进女官?”
    颜淳微微垂下眼帘,不紧不慢地说:“是的,适当。就如同前朝,女商贾变多,由男人去向她们收税,终究多有不便。前朝便设立了女栏头这个职位,向女商贾收税。”
    “臣认为,男归男位,女归女位,男人去管男人,女人去管女人,这才是天地至理,这才是真正的阴阳调和。”
    老皇帝:“只要几个位置?”
    颜淳:“是,只要几个位置。”
    老皇帝确实有些被说动了。
    如果只拿出几个位置,就能使国朝更稳定一些,运行更方便利索一些。那也不是不行。
    ——而且,前朝可以,他也可以。不就是女栏头以及类似的官职么,他也能给。
    颜淳做了个示范:“陛下,如这栏头,倘若没有女栏头,只有男栏头,那男栏头去向女商贾收税时,必须挑选时间,必须在光天化日之下,必须在身周有人之时,否则,瓜田李下,便说不清了,很容易被人算计利用。”
    比如,你的对手说你调戏女商贾,你得想办法自证自己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