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的午后“headline”临时召开一场紧急会议,借大的会议室里,经理级以上的重要干部群聚一室,毫无头绪的众人正读论纷纷地讨论着今天开会的目的。
电动玻璃门向两旁敞开的瞬间,众人同时抬头望向门口的一男一女,原本嘈杂的谈话声倏地静止下来。
“headline”的执行总监晚秋踩着一贯的优雅步伐,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焦点全不由自主地集中在她身后的陌生男子身上。
男子的黑发微髻,五官俊美,不见笑容的脸庞显得冷然孤傲。他穿着一套玄黑色的西装及长裤,内搭海军蓝衬衫,合身的剪裁衬托出顽长高瘦的身材,整体流露出一种独特的迷人丰采。
众人忍不住交头接耳地揣测起他的身份,而惟一识得他的身份的樊伯文、樊仲文、樊叔文皆因突如其来的意外感到忐忑不安。
“你你来这里做什么?”个性最冲动的樊叔文不禁脱口而出。
少野一派闲适安然,与三人的紧绷情绪形成强烈对比。他径自落坐在正中央的总裁座椅,没有答话。
晚秋瞥了樊叔文一眼,没有多加理会。“容我介绍,这位是‘headline’的新任总裁,樊少野,樊总裁。”她不疾不徐地向众人宣布。
“什么?!”樊伯文、樊仲文、樊叔文面色大变,同时失声惊叫。
按捺不住脾性的樊叔文首先发飙,跳起来指着少野开骂“你这个不要脸的私生子,凭什么趾高气扬的走进来自称是新任总裁?我告诉你,这里没有一个人会承认你的,你少作梦了!”
晚秋蹙起蛾眉,表情极度不悦。“樊经理,请你自重,这里不是你——”少野制止住她,向众人微微一笑,他原先给人的孤傲感就在这抹和煦笑容中散去,现场气氛也缓和不少。“我知道对各位来说,这个消息是来得突然了些,一时之间还难以接受,这正是我今天召开会议的真正目的。”他环顾众人,落落大方的态度中自有—种卓绝气势。
“我希望各位在了解情况后,能有充裕的时间做好迎向未来改变的心理准备。
至于正式的交接仪式和记者招待会将在一个月后举行。还有任何问题吗?”
少野得体的应对说明,加上出众的外表气度,让原本还存有几分疑虑的干部们纷纷倒戈相向,报以最热烈的掌声,除了担心安逸日子即将不保的樊伯文三兄弟。
推开橡木门,办公室内过强的中央空调冷气和室外气温形成强烈的对比,让拾露不由得打了个喷嚏,惊醒了倚靠在深咖啡色长沙发上浅眠的少野。
“我又吵醒你了。”看着仍是一脸倦意的少野,拾露知道他准是又熬夜看卷宗了,她不禁懊恼自己来得不是时候。
少野摇头笑了笑,伸手把她拉进怀里,埋首在她的颈肩深深地呼吸着,让嗅觉盈满她身上的馥郁香气。“我好想你。”为了在最短的时间内熟悉公司的制度和运作,这一个礼拜以来,他天天以办公室为家,不眠不休的研读各式简报、文件、报表。仔细想想,两人除了每天必通的电话外,居然已经整整两天没见过面了。
“我也是。”她老实承认,唇畔扬起一抹甜蜜笑意。“可是我来了既帮不上忙,又怕让你分心,所以干脆留在家里和江妈一起研究些小点心,再带来给你打打气罗。”
“喔,什么点心?”少野这才想起自己已经好几天没吃过一顿像样的食物了。
“哪,你瞧,”她晃了晃手中的提篮,把一道又一道色香味诱人的餐点摆上玻璃茶几。
“有熏鸡肉沙拉、香蒜薯泥、炸海鲜拼盘、蔬菜烘蛋。乳酪浓汤、椰香芋头凉糕,还有你最爱的热可可!很丰盛吧?”
“原来你昨天匆匆忙忙地挂我电话的理由就是为了这些东西。想不到才几天没见,我居然比一堆食物还不如。”他轻笑出声,嘴上调侃,其实心里对她的贴心举止十分感动。
“‘一堆食物’?”拾露膘了他一眼。“这里的每一道菜,都是我和江妈花了很多时间、翻遍各大食谱,好不容易才做出来的心血结晶,如果你不喜欢,那我拿去请阿孟大哥吃吧。”她低头作势收拾,唇边闪现一抹狡黠的笑意。
“喜欢!我当然喜欢!”他忙不迭地疾呼,随手拿起椰香芋头凉糕往嘴里塞。
“怎么样,好不好吃?”
“嗯嗯”塞了满嘴食物的少野说起话来含糊不清,只好连连点头,外加高举大拇指示意。
刚进门的晚秋正好见到他这副怪异的馋鬼模样。
“少野,你还好吧?”晚秋实在很难相信眼前这个不顾形象、狼吞虎咽的男人会是那个在短短十分钟内赢得所有干部青睐,并在两个小时内就对公司行政流程了若指掌的人。
“咳咳,我我很好。有事吗?”少野一边问道,一边不忘拿起一尾炸虾往幸灾乐祸的拾露嘴里塞。
拾露笑着左门右躲。
两个童心未泯的大孩子就这么旁若无人的玩了起来。
尽管已经努力说服自己坦然接受他们俩相爱的事实,但是亲眼目睹如此甜蜜幸福的画面,晚秋还是忍不住感到一丝黯然。
她打起精神,条理分明地呈上手边的资料。“我带来一些新的企划案让你过目,还有,关于以芳姨名义成立基金会的计划,会计部门已经把预算表列出来了。至于这个,是你刚刚吩咐秘书打的人事异动令,我顺手替你拿了进来。”
对晚秋来说“公私分明”是她一向秉持的原则,就算对少野仍无法完全释怀,她也绝不会让私人情绪影响到工作效率。
“谢谢。”少野敛起嘻笑姿态,快速地浏览过一遍。
“那我不打扰你们了。”见他没多说什么,晚秋立刻识趣地离开。
门刚合上,拾露马上用手肘顶了少野一下。“你好冷淡喔,为什么不请她留下来一起吃?反正东西这么多,我们两个人也吃不完。”
少野瞅着她,神情饶富兴味,活像听见什么有趣的话。
“干嘛盯着我看?”拾露提出疑问。
“你还真大方。”少野回答。
“大方?”她一脸莫名其妙。
“你难道不会吃醋?”他又问。
“吃醋?”拾露依旧满脸迷惑。他到底在打什么哑谜啊?
“好了,别像只鹦鹉一样不停重复我说过的话。”少野环住她的肩,解释道:“我的意思是晚秋喜欢我,而我们因为工作缘故得天天朝夕相处,你不表露点起码的担心也就算了,居然还要我对她好一点,这听起来实在挺奇怪的。”
“有什么好奇怪的,因为我相信你,也相信我自己呀。”拾露不假思索地给了他一个再简单不过的答案,仿佛这是全天下最理所当然的事。
少野愣了一下,不自觉地仰头笑了。“你呀,总是能让我感到惊奇。”
他心满意足地想着,也许相爱原本就是这么简单的一件事。
“你这是什么意思?”
会议刚进行到一半,樊叔文突然气急败坏地闯了进来,打断了正在做企划简报的工作人员。
少野瞄了眼被扔在面前的人事异动令,如常镇静。“白纸黑字,清清楚楚。难道你希望我当众宣布?”
“你这卑鄙小人,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搞什么把戏!”樊叔文一脸愤恨怨怼,咆哮指控“你先是把大哥转调到冷门的资料部,然后对外宣布除去二哥的股东身分,接下来又把矛头转到我身上。你凭什么把我调到子公司?你以为把我调走你就赢了吗?哼!别想!信不信我现在就去告诉老爸,说你会报私仇、滥用职权,看你这总裁的位子还能坐多久!”
“在你去告状以前,我很乐意为你简单说明一下。”少野不慌不忙地说:“樊伯文身为业务部经理,却疏于领导管理,使得去年营业额严重减少,转调资料部是很合理的处置;樊仲文沉迷赌博,积欠大笔赌债的个人行为已经严重影响到公司形象。企业形象代表着一家公司能否让客户信赖和托付的对外标竿,更何况‘headli e’从事的是娱乐事业,其重要性更不在话下,股东们一致通过取消他的股东资格,实是无可厚非。至于你,樊叔文先生,一位会挪用公款炒作股票的人,是否适合继续留任财务部门呢?我想这的确是个很值得深思探究的问题,对吧?”即使在这种剑拔弩张的情况下,他依然有面带微笑的能耐。
樊叔文没料到会遭遇如此不留余地的厉害反击,他的脑海顿时一片空白,面色青白交错,完全不知该如何反驳。
“现在,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还有很重要的会议得主持,恕我不送。”少野摆出送客的姿态。
“你真的要赶我走?”樊叔文讷讷地问道,满脸不可置信。
“没错,很高兴我们还能用人类的语言沟通。”
“你不能这么做!我我是你哥哥,你不能赶我走!”他不服输的抵抗道。
“喔,我不能吗?亲爱的哥哥,想不想跟我打个赌?”少野按下桌上的通话键“警卫!”
两名身着制眼的保全人员随传随到。
“麻烦你们送樊经理回办公室整理东西。”少野下令。
“是!”“放手!你们没有资格碰我!樊少野,你会后悔的!我一定会让你后悔的!”
疯狂威胁的叫嚣字句中,樊叔文死命地抵抗,却敌不过两名孔武有力的警卫,终于被强迫地带离会议室。
经过这段突如其来的混乱插曲,底下窃窃私语的声浪不断。
少野双手交抱于胸前,环视会议室一圈,魄力十足地道:“有问题的人欢迎提出来和大家一起讨论。”
倏地,满室一片静默。
“很好,”他若无其事地翻开会议流程。“继续开会。”
“我们一定要这么做吗?那个女孩子是无辜的,没必要把她牵扯进来吧?”
听完三弟的计划后,樊伯文显得相当犹豫不决。
“无辜?大哥,你就是太容易心软了,才会永远成不了大事广樊叔文沉下脸色,面色阴郁不定。“无辜又怎么样?人不为己,天诛地灭!那个不要脸的私生子都敢对我们赶尽杀绝了,我们还跟他客气什么!”
“叔文说得没错广樊仲文在旁边附和,一副同仇敌忾的模样。“大哥,你也不想想,我的股权没了,老婆跑回娘家,连老爸都撂下狠话,说他从今以后不会再拿一毛钱出来替我还赌债,这一切全拜那家伙所赐,是他逼得我走投无路,还把你和叔文一个贬职、一个转调,你咽得下这口气,我可办不到!”
“可是我总觉得不太妥当”樊伯文踌躇地道。掳人威胁这种犯法的勾当他连想都没想过,更别提实际行动了。
“我问你,难不成你真想一辈子待在那个没半点油水可捞的资料部,然后让大嫂骂你是个没有用的男人吗?”樊叔文捉住他最大的弱点说道。
“好好吧。”想起妻子鄙视的嘴脸,尽管心中仍有迟疑,樊伯文也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了。“你们打算哪时候动手?”
“下礼拜三。”樊叔文的嘴角闪现一抹狞笑。‘哪天正好是举行总裁交接记者会的日子,我倒要看看他有没有那个胆子,敢为了心爱的女人,放老爸和所有新闻媒体的鸽子,让‘headline’成为头条的大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