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就是你,就是你不给我老婆做手术我老婆才会碰到庸医,才会死在手术台上……”男人哭喊,“是你害死了我老婆,是你害死了她。”
唐晏之摘下口罩看着面前的男人,眼神平静:“对于您妻子的离世我很遗憾,您当初带着妻子来门诊的时候我就建议过您早日入院等待手术,您决定转院治疗我也尊重您的决定,作为一名医生我该做的已经都做了,您的心情我可以理解,可这件事并非我的责任,还请您尽快离开,病人们都需要休息。”
唐晏之说这话的时候那男人垂在身侧的手一直在极快极轻的颤抖,陆淮垂眸看着,眉头越拧越紧,有些心慌。
“你害死了我老婆还说自己没有责任?如果是你给我老婆做手术她就不会死,我来找你说要转院,你们都不点头,都是你见死不救害死了我老婆……”
他越说越激动:“赔,你要赔我!你们害死了我老婆,那个庸医要赔,你也要赔,我要去你们医院门口拉横幅……”
一旁的小护士看他这模样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小声嘟囔道:“搞半天是为了赔偿,做手术本来就是风险共担的事,谁也没义务要赔你的。”
小护士话刚说完,那男人猛一下抬起头,双目赤红,就在那一刹那,谁也没想到男人的裤腰上插着一把小刀,医院里最常见最普通的削果皮的小刀。
男人喊出声抬手就要向唐晏之劈过去,周围一阵惊呼,陆淮看着那把小刀在眼前划过冷硬的弧线,大脑来不及思考,抬臂挡了上去。
刀口划破陆淮的一小截毛衣衣袖,在手腕上留下一条长至手背骨节的暗色痕迹。
刀锋收回,那男人失去理智见划错了人还想往唐晏之身上招呼,唐晏之还看着那道血口愣着,陆淮顾不上伤口一脚踢向男人执刀的手,小刀落地,陆淮手上那条痕迹也慢慢裂开,涌出鲜红的血。
反应过来的安保团团围上去,陆淮还在盯着那男人,旁边的唐晏之已经白了脸。
男人最后被赶来的警察带走,医院办公室里,年轻医生给陆淮缝好针包扎好伤口,小声提醒道:“拆线前注意不要碰到水,少食辛辣,定期来换药,我待会儿让护士给拿个药膏过来,祛疤的,记得按时涂。”
疼劲还没过去,陆淮忍耐着,一边道谢,一边庆幸是把水果刀,伤口不深只缝了几针。
年轻医生收好东西:“那唐医生,段医生,我先走了。”
段远冲人道了声谢。
唐晏之还有些失魂落魄的样子,哑着嗓子开口,脸色比陆淮一个缝针的人还要苍白:“有劳。”
年轻医生走后,段远捧着陆淮的手看,陆淮抬眼看了看唐晏之脸色,开口撵人:“我这没事了,你先回去上班吧。”
段远习惯性要骂他白眼狼,可想起唐晏之刚刚煞白着脸看着陆淮伤口的样子,闭上嘴转身出去了。
得,都是他俩之间的事,自己就不在中间掺合当灯泡了。
房间里一时就剩下陆淮和唐晏之两个人,陆淮坐在病床上,唐晏之站在他对面,双手撑在桌子上,肩背绷得很紧。
“吓着了?没什么大事,还好是我挡住了,不然你只穿着这身衣服,那刀要是碰到你……”
“你怎么过来了?”唐晏之开口打断陆淮。
陆淮一怔:“我听段远说你们科室有人来找你闹事,过来看看。”
唐晏之有些烦躁,性格使然,他越烦躁表现出来越是冷淡,他站在那儿,迎着陆淮的视线,语气冷硬到极点:“来看什么?”
陆淮轻皱起眉。
“陆淮,这是我的工作吧?治病救人,安抚家属,面对一切可能出现的突发情况,这些都是我的工作,你来看什么?我想不通你是怎么想的,又是什么让你觉得,你能来替我挡刀?这件事从头到尾和你有半点关系吗?”他说到最后一句时情绪已然激动,眼睛都通红。
门忽然被推开,手上拿着管药膏的护士准备走进来,感受到屋里面的气氛又停住脚步:“我…我来送药膏。”
唐晏之胸口止不住地起伏,背过身去平复情绪。
陆淮起身,药膏很小的一盒,他伸手接过。
“那伤口挺深的,估计要留疤,这药膏祛疤效果挺好的。”小护士说,没忍住拿余光看唐晏之。
“谢谢。”陆淮不动声色向右侧过一步。
小护士关上门走了。
陆淮把药膏揣进大衣口袋里。
“人走了,可以转回来了吗?”他说。
唐晏之转过身,依旧紧皱着眉:“陆淮,我在认真和你说话,今天的事不应该再有下一次。”
“今天的事本来就不应该再有下一次。”陆淮沉声道。
“我为什么替你挡刀?”他撩起宽松的毛衣袖口,露出里面裹着的纱布,“我穿了毛衣,那刀划在我小臂还留下这道口子,你就穿了件刷手服,胳膊全部露在外面,你说我为什么要替你挡刀?三十多的人,事情轻重你分不清吗?眼见他又要往你身上招呼你还愣着,怎么,就那么想挨一刀吗?”
“还有,我来看什么?和我有什么关系?”陆淮气极反笑,“唐大医生,你说我是为什么来,为了谁来?我难道是为了看热闹来吗?”
他从没有这么疾言厉色过,唐晏之一时愣住,而后咬着唇没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