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在这里待了好一会,她的肌肤在阳光的照射下,呈现出一个透明的脆弱感。
    “阿阵,你要好好活下去,代替我们所有人过上平静的生活,把我送回西西里,和父亲哥哥们葬在一起。”
    “好。”
    “我联络过东京的警察,你可以选择回去,去帮助别人,也可以去西西里,经营一个小店,也可以到处旅行散心……不管你去哪里,做什么,我都希望你要开心。”
    “好。”
    见他答应得这么快,绘梨有点不高兴,抬眸看他:“你是不是又在骗我?”
    她太了解他了,就像了解自己一样。
    “就像瞒着我进组织一样,你是不是打算我死了以后,你就立马跟着一起死掉?”
    “没有。”他也看着她,“我不会那样做。”
    “真的吗?”
    她握住他的手:“如果你说谎的话,我下辈子就忘掉你,我要和别人做邻居,和别人早恋,嫁给别人,再也不要记得你,更加不会喜欢你。”
    他看了她很久,“好。”
    见他连这个都答应,绘梨松了口气,抱住他的脖子。
    “阿阵阿阵,你好好活着呀,我唯一在意的人只有你了,如果连你也死掉,世界上就没人爱我了,我不想变得这么可怜,你要记得我,要一直喜欢我,不许喜欢别人,知道吗?”
    “小姐。”
    他看着她,说:“以人性和大数据来分析,百分之九十的男人都会在妻子死后的十年内再婚。您最好死得晚一点,如果您今天就死去,我不能保证十年后世界上会不会多一个黑泽太太。”
    “……”她瞪大眼睛看着他:“你、你敢用我给你的姓氏去娶别人?你混蛋……”
    他不说话,只是盯着她看。
    “……好吧。”
    她抱住他的脖子:“如果你真的再遇见一个喜欢的人,那个人一定很好很好,所以你也一定要好好对待……唔。”
    嘴巴被捂住,他像是听不下去,盯着她,一有点生气,他又好像变得像在组织里那样凶狠了,充满了锋利的攻击性和压迫感。
    她生理性地发着抖,面色苍白,听见他深呼吸了几下,妥协般松开她,把她按进胸口。
    “不会再有别人了。”
    他说:“我的身体,我的灵魂,我的心,都已经刻上了您的名字,就算您真的要将我抛弃,离我而去,这件事也永远不会更改。”
    “嗯……”
    她抱紧他,在他的胸口哭了很久很久。
    晒了一整个下午的太阳,她好好地睡了一觉,然后说想去餐厅看看。
    餐厅很大,但以前全家人坐在一起,这里总是显得十分拥挤。
    她像是不太适应空荡荡的餐厅,缩在他的怀里,小声说:“如果我们有小孩的话,会长成什么样子呢?”
    “男孩最好长得像阿阵,这样从小就会有很多女生喜欢,女孩也要像阿阵,那样肯定很可爱……”
    她抬眸看他,问:“阿阵觉得呢?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呀。”
    “我喜欢您,小姐。”
    他亲亲她的额头:“您的身体不好,在我不能代替你承受痛苦和风险之前,那些小畜生还是别出生的好。”
    “……怎么会有人这么说自己的宝宝?”她皱着眉瞪他。
    “……”他不说话,一副知道错了,下次还敢的样子。
    她鼓鼓脸颊,看着空空荡荡的餐厅,又躲进他的怀里。
    “那两个小混蛋已经长大了,变成哥哥以后肯定会很可靠,带着我们的小孩玩,黛西也变成了姐姐,不再是家里最小的那个孩子了,我想要一男孩,一个女孩,这样家里就会超级热闹,阿阵,你说好不好呀?”
    “不好。”
    她有点气闷地蹭他,不肯说话了。
    黑泽阵拖延着时间,但太阳还没落山,她就抱住他的脖子,说想去书房看看。
    他沉默了一会,把她抱起来,走到二楼,把她抱到那张高背椅上。
    听她的话打开百叶窗,外面斜阳如火,小花园的芒草正在野蛮生长,蝴蝶乱飞,鸽子进来觅食,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她拿出口袋里藏着的药,说她准备好了。
    “这个药不会让我痛,也不会让我难受,比安乐死还要快。”
    她捏着掌心的小药丸,低着头,让他给自己倒水。
    黑泽阵闭上眼,感到一种被凌迟的残忍。
    听见她爬起来的动静,他还是转过身,遵从她的意愿,从酒柜里拿出了教父生前珍藏的酒,和她以前最喜欢的那个杯子。
    “竟然还在这里。”
    她有点惊喜地摸了摸,露出一个小孩子般的笑容,黑泽阵给她倒酒,然后站在边上,看着她把手心摊开,把小小的药丸夹在指尖。
    “阿阵阿阵。”
    她说:“你答应我的,不许做傻事,不可以殉情,殉情是超级笨蛋才会做的事,我们家阿阵最聪明了哦。”
    “嗯。”
    “你发誓,在父亲的书房,对着我,对着死去的父亲发誓,用你的灵魂和一切起誓。”
    “我发誓。”
    黑泽阵看着她,一字一顿地说道:“用我的灵魂、我的一切起誓,在您死去之后,我会遵从您的意志,将您好好安葬,然后过上安稳、平静的生活,帮助他人,洗清您手上的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