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自然而然的,她再一次去墓地看她时,就有了和她表白的勇气,之后也顺理成章搬进了一中后面那?套房子里?,每天清晨踏着一中的上课铃出门,傍晚披着一中围墙上的灯火回家,久违的熟悉感让她梦里?梦外总是不自觉地回忆起初中那?三年?的亲密,和她已经宣之于口的爱意交缠在一起后疯狂延伸、发展,像是要把积压在她心里?25年?的感情全部?宣泄出来似的,以至于她不论看哪里?都好像能看见沈同宜的身影,看什么都好像在看她。
这?不是一个好现象,尤其是对心理医生来说。
徐苏瑜不动声色地敛了一下眸,一切恢复如常,而被护士按在床上的女人……
眼泪已经打湿了她的鬓边的头发。
徐苏瑜眉心的褶皱明显了几分,正欲开口和医生再说点什么,电话忽然响了,一向从容优雅的母亲竟然有些着急,“你什么时候过来绥州?”
徐苏瑜抿唇,立刻懂了母亲的言外意。她握紧电话,快步走到病房外才说:“旸旸闹了?”
“嗯,前?几天还能哄,今天开始不吃不喝,我和你爸稍微一靠近就尖叫打人。”母亲郑重其事地说:“徐苏瑜,你现在是她母亲,要对她负责。”
徐苏瑜:“我知?道了。你们先让她一个人待着,我马上回去。”
电话挂断,徐苏瑜本能准备走。
余光瞥见已经快靠着林父哭晕厥的林母,她把手机装回包里?,视线从只能看到一半的病床上一扫而过,走过来对理智尚存的林父说:“这?是我的名片,一周后您如果还有需要,可以随时联系我。”
林父欲言又止,半晌才像是鼓足勇气了一样问?:“最近不行吗?”
徐苏瑜说:“您女儿?还在住院。”
林母连忙道:“已经好了,真的好了!现在,现在就是个意外!”
林母刚刚经历过差点失去女儿?的恐惧,又骤然听到医生那?句“暂时性失忆过去之后,那?个孩子自杀的念头反而更强了”,心理防线早就被击垮了,她一点也等不起。
林父看着病床上的女儿?,心里?同样绞痛不平,但徐医生说的没错,现在的确不是一个好时机,而且,“徐医生也有孩子要照顾,我们别为难她。”
徐苏瑜的视线转向林父,诧异于他的敏锐。
刚才在门诊,徐苏瑜为了能听清电话,把音量调到了最大,现在过来安静的住院部?,她没有调低音量就接通电话,被林父听到了。
他很懂换位思?考。
因为他这?句话,心里?已经像火烧的林母也马上说了声“对不起”。
面对这?样一对通情达理又是真心爱护女儿?的父母,徐苏瑜忽然很想立刻就和病床上那?个女人聊一聊。
按照陈医生在电话里?说的,她的经历应该和沈同宜相似,都是在高三那?样一个紧张的氛围里?被同学霸凌,但沈同宜没她幸运。
她有愿意为她付出全部?的父母挡在前?,护在身边,而沈同宜,她被人欺负的时候,除了一个不到14岁的妹妹,什么都没有。
她如果有,可能什么都会不一样。
这?种假设没有意义。
若是不想让沈同宜的悲剧重演,她现在能做的只是尽自己所能,帮里?面那?个女人渡过难关。
不知?道沈同宜会不会生气。
她没有的救命机会,她现在准备不收分文?送给另外一个女人。
她应该不会。
她一直是个心软的人,什么时候都在替别人着想,就像初二上学期的期中考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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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苏瑜因为送一个骑自行车摔伤腿的女孩儿?去医院,少?考了一门,那?次的总成绩只排到年?级150多,偏偏她们班主任崇尚“自由搭配,学习不累”,喜欢按成绩排名挨个往进叫,让大家自由选择同桌和位置,像她这?种在班里?只能排到倒二——倒一家里?有白事,没考——的人,进来的时候只剩两个座位可以选,一个是一组五排的沈同宜旁边,一个在最后一排看守饮水机。
徐苏瑜站在门口犹豫了一会儿?,抱着东西往后走。
初一第?一次考试之后,她就和沈同宜说好了,以后每次都要考第?一第?二,这?样才能规避任何可能发生的意外,一直坐在一起。
她先开的口,也是她食的言。
她明明知?道班里?有一大半的男生都想和沈同宜坐同桌,其中不伐脸皮厚的,真要是考她前?头去,肯定会毫不犹豫地把沈同宜旁边的位置抢走,可她还是让全班的人都考到了她前?面。
不对啊,全班的男生都进来了,沈同宜旁边的位置怎么还空着???
徐苏瑜站在第?三排的过道里?,忘了动作。
班主任敲敲黑板提醒:“徐苏瑜,赶紧选位置,我们还要上课。”
徐苏瑜如梦初醒,抱紧怀里?的书往后走。
经过第?五排,她的步子微微一顿,继续走。
她明知?故犯这?么恶劣,沈同宜肯定生气了,不然不会从她进来就一直不抬头看她。
徐苏瑜心里?有点难受,默不作声地往后走。
马上要到第?六排,耳边忽然传来沈同宜的声音:“苏苏,你不和我坐了吗?”
声音有点颤,像是很不可思?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