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于野有些敷衍道:“不去不去。”
贺兰山轻轻掐了他一把,道:“我跟你说真的!你发誓!”
闻于野叹气,道:“这还早得很,得有个十几二十年呢,到时候再发吧。”
提起这个,贺兰山生气了,他甚至根本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等到那个时候。贺兰山吭哧吭哧一点点挪着,艰难地转过去,背对着闻于野道:“我不要理你了!”
闻于野完全不知道他不高兴的点究竟在哪里,想哄也没个头绪,只得道:“明天给你买烤羊排吃,好不好?”
贺兰山胳膊肘杵他一下,道:“烦人!现在又吃不到!”
闻于野沉默半天,无奈道:“你可是比皇上还难对付,还说不得碰不得的,偏偏我被你凶还觉得很开心。”
贺兰山悄悄地在枕头上泯去一滴眼泪,拉过闻于野的手搭在自己肚子上,闭了眼睛慢慢睡去。
第二天早起,闻于野去给贺兰山买烤羊排,贺兰山难得没有赖床,他去了许大夫屋里,向他询问自己的寿数。
“许大夫昨天给我把脉时,说你四十年前曾遇到过一个和我一样的人,那你知道那个人后来怎么样了吗?”
许大夫和他面对面坐下,十分惋惜道:“他啊,是个很好的孩子,原是我的一个师兄在给他治病,可惜药石无医,他终究还是不满十八岁就去世了。”
贺兰山的身子微微一晃。
许大夫又道:“但你也别绝望,我也只见过这么一次,或许他的死也并不代表所有和他相似的人都一样。”
贺兰山深深吸了口气,缓缓吐出,他用手抹了抹脸,强作镇静道:“那么许大夫有什么法子给我治病吗?”
许大夫沉吟不语。
贺兰山道:“不瞒许大夫,我原本是极怕热但不怎么怕冷的,可前些日子我就突然发觉自己身子有些不适,有时明明屋里炭火很足,可我身上还是一阵阵发冷,但那种冷不是由外而内的,而是从骨子里透出来似的,好像我的骨头都是冰凉的。当时我还没有往这方面想,只以为是自己心情郁结的缘故,现在想来,也许……”
他哽咽了一下,咬咬下唇,艰难道:“也许,我也要时日无多了。”
许大夫抬头看着他,道:“让我再想想吧,况且现在就算有法子你也不能用,得顾忌着孩子。等你把孩子生下来了,出了月子才好治病。”
贺兰山点头道:“好,那就有劳许大夫尽力帮我想办法。你知道我夫君的权势,如果你能把我治好,他一定不会亏待你的……对了,还请许大夫先不要把此事告诉他,有什么进展你悄悄对我说就好。”
许大夫答应了一声。
与此同时,门外,闻于野提着一篮子烤羊排,脚步沉重地离开。
他高高兴兴地带着烤羊排回来投喂贺兰山,本期待看到他吃得嘴巴油汪汪的可爱模样,没成想却会听到这样的晴天霹雳。
闻于野怔怔地坐在石桌边,对着烤羊排发呆。
方才有一瞬间他就要直接推门进去了,但到底还是忍住了。贺兰山不想让他知道这件事,不想让他跟着一起终日忧心忡忡,他不愿违背贺兰山的意愿。
那边“吱呀”一声,闻于野转身,如常笑道:“原来你在许大夫那里啊,我还以为你出去了,所以在这儿等你回来。”
贺兰山也跟没事人似的,走过来坐在闻于野腿上,搂着他的脖子,道:“我是去向许大夫询问孩儿的性别,顺便让他把把脉,他说我们俩现在都很好。唔,石凳太凉了,我坐在这里,没关系的吧。”
闻于野拿油纸包了块烤羊排递给他,道:“快趁热吃,我都依稀听见韫辉在你肚子里说它饿了。”
贺兰山晃着两条小腿,吃得喷香,心情好了还知道给闻于野也分两块。
两人融洽甜蜜,谁也没有把满腹心事表露出分毫。午饭后起行时,闻于野又在马车里多加了一床棉被,给贺兰山取暖的汤婆子更是备了足足二十个,一次用十个,凉了就替换,把被褥里塞得满满的,时刻保持贺兰山从头到脚都暖烘烘的。
饶是这样,闻于野还要时不时在旁边问一句:“冷不冷?”
一直问到贺兰山在摇晃的马车里睡着,闻于野便出马车骑上马,走在石志义身边。
闻于野道:“你的伤怎么样了?”
“早就好了。”石志义嘴快秃噜出这么一句,登时觉得不妙,转头看向身边的马车。果然,洛小头掀开车帘瞪了他一眼。
石志义幽怨地低头摆弄马缰,闻于野没工夫调侃他们两个的小别扭,小声问道:“郡公当年捡回贺兰山以后,你有没有听他说起过贺兰山的身世?”
石志义道:“郡公只说这孩子是他在贺兰山脚下捡来的,差点就饿死了,其他的……哦,我想起来了,郡公有一次说,贺兰山的家乡应该是在束阴山一带,那里有个贺家村。王爷怎么忽然问起这个?”
“束阴山,贺家村。”闻于野重复一遍,牢牢把这个地方记在心里, “没什么,想多了解他一些罢了。别告诉他我问过你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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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试婚后第200天
他们到达陇西的时候,当地文武出城相迎。一路舟车劳顿,他们就先把贺兰山送回府上,让他休息几日再正式拜见。
这边早就做好了准备,当年陇西郡公的府邸还在,只是被查封了,现在过去两年,还称不上破败,好好打扫一番,换些新的家具摆设就可以住人了。闻于野还特地吩咐了不要刷漆,以免影响到贺兰山的身体。